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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预知梦祸福焉知(2 / 2)

就在温热的血尸面前,他们低着头,制造着对死者的假意的哀痛、对大小姐的服从,实际上仅仅只是害怕被自己眼中各色的卑劣出卖。

血仍然在地上蜿蜒流淌。

“先把他拿出去。”

陈愿指着自己身前的尸块说道。

很多平时只负责看场子的伙计已经弯着腰从后门逃走了,还有不少人正在往后门移动。

他们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十分隐蔽,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实则这些夹着尾巴的狗们,即使闭紧了嘴,喉咙里也会溢出呜呜咽咽的讨饶。

更不用说他们那一步三颤的滑稽步态了。

陈愿从血溪中抬起脚。

几滴血沿着鞋边流畅地划落。

原来脚下米白的软底鞋已经将自己身价抬到红底鞋一流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主动提供线索的,我会满足他任何要求。”

言罢,她扔下众人,独自缓缓走出了房间。

那血色的鞋底在轻盈的步伐中有节奏地闪出。

……

……

“送外卖?”

戊五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的新工作?”

“有什么不好的吗?”

瞿宁看着他。

“职业是平等的,你选择了送外卖。”

“我上一份工作是服务员,”瞿宁说:“没人的时候还帮忙洗洗碗。”

“其实······”

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戊五将话的后半截吞了进去。

“你想说我曾经是地下拳王?只是为了钱的话,我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瞿宁直白地看着他,眼神非常平静。

她的平静犹如一面铜镜,照出了戊五小心的试探。

“戊五,你应该也发现了,我的身体状态很差。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一个孤儿,除了回拳馆,其实别无选择。但现在我不打算回去,所以即使再困难,也必须开始尝试另一种生活。”

在山一般的戊五面前,现在的瞿宁白皙而瘦弱。

如果他们两个扭打起来,道德上的过错方一定是戊五。

戊五回想起晨训时,她甚至没有亲自挥出过任何一拳。

他不知道她的身体究竟到什么程度了,快刀一钝再钝,她终有一日会变成废铁。

但即使是这样,他始终与之前每一次一样盲目地相信她。

他相信她能教自己的内容瀚如牛毛。

他们的师徒缘分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可是瞿宁清楚地知道:她已经不再是戊五的对手。

戊五还在不断进步。

她说:“我本来就不该再教你了。”

戊五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他看着身边这个女人。

比起八极那几年,瞿宁肉眼可见地瘦了很多。很显然,她已经离那段过往很远了。

今天的她窝在这个铺着卡通地垫的小自建房里,做着一份平淡的工作,生活中不再频繁出现伤口、痉挛和滚烫的血。

从今往后,她不用再担心会不会被打伤打残,不用再小心提防每一条下班路。

幸运的话,或许再过几年,她会结婚生孩子,和其他人一样慢慢从灼热的硬邦邦的青年走向黯淡的软绵绵的老年。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想着瞿宁如同隐士般消失在人海中的样子,他的心口和他的笑容一样苦涩。

他想自己应该只是单纯地嫉妒这样平静简单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执念源于无法释怀。八角笼中的汗和泪依旧散发着鲜活的气味。这些恍如昨日的美好岁月在他心口深深植根。

那是她和他最深刻的一段交集。

沙发上的戊五仍旧处于失语的状态。他将嘴闭得很紧,目光少见地没了焦点。

瞿宁只是起身,上楼。

她善于原谅固执一时的人。

孤儿院的阿姨经常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人总是要握住些什么才能安心。

虽然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被真正握在手里。

她默默在心里说:给戊五一些时间,他会明白的。

……

……

陈愿开始接连做起噩梦,毫无规律的噩梦摧毁了她的精神和身体。

她抽着烟,吞下几粒安眠药。

药物使她身体混乱起来。

炽热的红光照耀。

她缓缓睁开眼,无法辨认眼前是否属于现实世界。

现实和梦境的区别无限缩小至一条细缝。

她感觉自己就身在那裂缝中,漂浮着不知去往何方。

“她已经没气了,接下来把东西和她烧在一起就行了。瘟疫能结束,她也不算白死。”

黑暗中,陈愿迟钝地想:我现在听到的声音是人吗?

轻微的铁锈味传进鼻腔,她正呆呆地趴伏着,突然反应过来那是血的味道。

是谁在流血?

她努力想要支起身体,手脚的接口却如同棉花般绵软空虚。任凭如何用力,整个人趴在地上就是纹丝不动。

“救命!”

楼道中传来滑稽的回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陌生人的。

地非常脏。

无数灰尘和污垢之下,地面原本的颜色无从辨别。

楼层空阔,看不到一个人影。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粉尘,其上吸附了大量透明色的棉絮。

烧这么大的建筑物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愿猜想,刚刚说话的人可能要用油浸透的棉来引火。

这也需要经验,小时候没玩过火的人很难做得这么流畅。

她用下巴支起脸,试图让视野范围更高一些,以便将杀人纵火犯看得更清楚。

八方死寂的时刻里,她闻到刺鼻剧烈的臭味。

那是汽油。

血和汽油味混在一起,空气肮脏得让人想哭。

无比真实的痛楚驱使下,陈愿费力地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笨拙地在地面爬行起来。

她能想象此刻自己无比狼狈的样子。

地面上她爬过,留下的印子像肚子软软的蜥蜴爬过沙丘一样。

楼道间刮起强风,将她的额发吹开。

光洁的额头在夜风中光秃秃地亮着,像一盏小灯。

汽油的气味时强时弱,脚步声伴随着汽油味逐步移动。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病得厉害,她竟然透过墙看见了那些人。

他们穿着黑衣服,有的人提着汽油桶,有的人在放炸药。

原来他们撒汽油只是双重保险,确保爆炸之后这里寸草不留。

这一次显然是在劫难逃。

手脚的痛感如同枝蔓般爬满了全身,血突突地流出身体。手脚的经脉都已经被挑断了,身上的骨头都碎了,或许有几根肋骨已经插在心脏里,以后就像大学教具那样拼在一起。

对这些人来说,难道自己的身体是一套积木吗?

陈愿啊陈愿,她对自己说,你竟然也有今天。

她收回下巴,将脸重新贴在了地上。

或许是见过太多死亡,轮到自己时,她心中反而一片平静。一切恩怨都会随着自己的死亡消失在世界上,再多的钱也买不回这条命了。

这样也好,就静静地变成碎片吧。

起风的时候一部分自己会落在树梢,下雨的时候一部分自己会流进下水道或者河流,运气够好的话,骨渣或许还能和树根长在一起。

她闭上眼,天旋地转的震感将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她一边想预想中的气浪来得好晚,一边奇怪的感觉钻进嘴里,迫使她又睁眼。

水晶吊顶。

软被。

皮沙发。

哦,原来这才是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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