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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春蓠偶遇8(1 / 2)

弘历一行从年府出来后直奔京城。由于此前听到了神医妙手刘杏林的辩证,越发对父皇身体十分的牵挂和担忧。再加上在年府上受到了怠慢,心里耿耿于怀。通过梳理近几个月明察暗访的情况来看,社会上反清复明暗潮涌动,仇家众多。弘历一路上忧心忡忡,几个随从也不敢多问什么,大家就这样闷闷不乐地骑着马,沿着进京的官道行走着,沉寂的山谷中只能听见马蹄声响。

转过一个山弯,就看见前面是一个小镇。此时,就在镇西口的路边河滩上,厮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地传了过来。远远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住两个公子厮杀着。再往前走没有多远,路边正好有一块突出的平台。展一龙行礼对着弘历说道:“殿下,咱们也走了两个时辰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如何?”弘历回答道:“可以,正好想吃点东西了。”于是,大家纷纷下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远处众人厮杀的场景。

原来上官蓠和冷小宝离开了药铺后,置办了一些物品,装扮成了进京赶考的书生模样,冷小宝则装扮成了小书童,可就要进镇子的时候,在镇口一个算命摊前碰到了一群漕帮的人在欺负盲人算命先生。看见盲人算命先生被众人指指点点、推推搡搡,上官蓠下马想劝开众人。可哪里知道,这群人反而强行过来要抢两人的东西。上官蓠示意冷小宝守着马匹和物品,自己则上前跟他们理论。还没等上官蓠说话,只见一个壮汉挥拳向自己打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哼,一个小小的臭书生也敢来管闲事。”

上官蓠轻轻闪过,正要出手反击,却看见算命摊右侧的一个马车旁走过来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向上官蓠这边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书生算什么本事。”三五步便冲了过来。上官蓠见状,没有还手,而是装成胆小怕事的文弱书生。公子冲上来挡在上官蓠前面,一拿一推,竟然轻松地将这个壮汉逼得踉踉跄跄、扑通一下跌倒在地。引得旁边围观的众人一阵哄笑。笑声中,对方众人闪开,只见三个气势汹汹的恶汉杀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地魔星陈东,手提一柄短柄小戟,左眼眶上一道暴出的刀疤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醒目。离他身后半步的是左煞星吴飞霜和右煞星郝火爆,吴飞霜手握鬼头刀,郝火爆手持流星锤。在下边小啰啰们“地煞三星战无不胜”的呐喊声中,三个人一步一步向公子逼来。而公子也毫不畏惧,从身后抽出龙泉剑向前滑出一步,还不忘用左手向身后的上官蓠示意不要靠近。然后再向前杀出。一时间杀声四起,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只能听到兵器相互击挡发出的刺耳声。特别是流星锤击打在剑体上发出的沉闷的声响让人感觉到激烈厮杀的恐怖。

不一会,显然,公子中规中矩的剑法对付刀、戟尚可,但对流星锤却越来越不适应。华丽的服装也被划破了好几个地方,左手臂上有一处划破的地方已经显现出血迹。公子退后几步,但还是尽力地击杀着。上官蓠向前躲在公子的身后,心中暗想:这位公子的剑法跟东海东方大师兄的剑法如此相似。公子一边杀敌,一边安慰着上官蓠:“不要怕,只要有我在,绝不能让他们伤到你。”话音刚落,明晃晃的鬼头刀已经砍了过来。但就在刀影飘落的一瞬间,正在前冲的吴飞霜竟然扑通一下跪拜在了公子面前,鬼头刀也丢在了一边。公子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面前,严厉地训斥道:“本公子从来不杀丢盔弃甲之人。”与此同时,陈东和郝火爆几乎同时杀到。郝火爆虽然稍晚半步,但流星锤已经抢先呼啸着直奔公子而来。公子本想要闪过,但又怕伤及身后的“书生”,只好收起剑准备用剑硬挡。就在流星锤与剑接触的瞬间,奇迹发生了。速度极快的流星锤竟然折反飞向了郝火爆自己。差点把身旁的陈东伤到。陈东骂了一句郝火爆,飞速操起短柄小戟向公子冲去,他先砍、实则是前刺为实。可就在身体前冲的时候,却也像吴飞霜一样,扑通一下跪拜在了公子面前,体面尽失。郝火爆在躲自己的流星锤侧身时,左手向怀里伸了一下,再次扬起流星锤砸向公子,并趁机身体前冲,左手向公子击出一拳。公子光顾着躲流星锤,没有想到对方其实用流星锤是虚,左手击拳是实。而且靠近了才发现,对方左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五朵梅花指”。这“五朵梅花指”的掌内是钩子,掌面则是四个二寸长锋利的毒刺,每一个五朵梅花指均需要在马钱子和丹顶红、断肠草等十三味剧毒药液中浸泡五年以上,才能达到见血封喉的效果。此时,对方拳面上闪着绿光的毒刺正阴森森地刺向公子的前胸。公子滑剑躲闪,而此时的郝火爆也跟他们如出一辙,膝关节又麻又软,扑通一下跪拜在了公子面前。倒地的瞬间,左手上的“五朵梅花指”内侧的抓钩还把正好想站起来的吴飞霜再次拉下倒地。这“五朵梅花指”奥妙正在于拳面上的毒刺可以刺敌,而掌内的五个内勾可以起到抓的作用,一旦被其抓中,轻者将对方抓个正着,重者可以抓入敌人内脏致人死命。吴飞霜冲着郝火爆骂道:这开封府的右煞星差点要了自家人的命,他妈的。眼下三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好汉竟然被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制服了,而且十分难堪。最后一个倒地的郝火爆由于前冲速度太快,加之公子收剑慢了,左胸部被公子的龙泉剑杀伤,鲜血渗出。众多小喽啰们也看傻了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用剑指着陈东,义正词严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天理难容。”听到公子的话,郝火爆意欲站起来,还想拾起流星锤再战一次,被陈东拉住。

陈东低沉地说道:“我等有眼无珠,这位公子可否留下姓名?”

公子大声说道:“我叫东方春,在江湖上无名无分。三位也算是江湖好汉。希望从今往后多走正道,把本事用在行侠仗义上。”说完一个潇洒转身,把宝剑插入精美的剑鞘中,四周响起了掌声,围观的众人均为东方春的一身正气所折服。

吴飞霜等人在众人的搀扶之下朝着镇口旁边的小路走去。在一处乱石堆旁,众人停了下来。陈东用手摸着犊鼻穴的位置,猛地一下抽出一枚微小的三棱针,踉跄着走到吴飞霜面前说道:“二哥,你没觉得今天特别蹊跷吗?就那个英俊公子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别说我们三个,就是咱们下边随便叫个小头目都可以把他打败,但就在关键时刻,二哥,你看,他却能用暗器伤人。”吴飞霜这时已经坐在了地上,他示意几个人坐下来,然后也像陈东一样,从犊鼻穴抽出三棱针,对着陈东和郝火爆说道:“依我看,根本不是公子射击的暗器,我一直在怀疑是他身后的那个弱小的书生,可是他又不像能使出这等暗器之人,咱们哥几个也是久闯江湖的人了,能把三棱针使得又快又准、让人一点看不出来的真没见过……”

郝火爆骂道:“他大爷的,今天可算是栽了大跟头了,我看了,应该是公子身后的那个臭书生干的。让两个臭书生给玩了。再过三个月我们就在这守着,等进京赶考回来,老子再截杀他们不迟。他妈个巴子的。”几个小啰啰帮他们撒上金枪药,贴上金枪止血贴,簇拥着三位起身朝不远处的小山走去。

而这边刚刚还杀声阵阵的厮打现场已经平静下来,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慢慢散去。东方春有些自鸣得意地朝着上官蓠抱拳行礼说道:“这位贤弟贵姓?今后贤弟一定要小心哟。行侠仗义虽是正义之举,但贤弟一介书生,我看应该是进京赶考的吧?当前最主要的是要进京考取个好成绩。”

“谢谢东方公子出手相救。小弟复姓上官,单名一个蓠字。今后贤弟一定谨记兄长的好意。”上官蓠一边还礼一边微笑道,又向马车那边示意了一下,继续说道:“还请代问嫂夫人好。”

东方春愣了一下,微笑道:“上官公子怎么知道我姓东方?”

上官蓠微笑道:“我还知道东方公子单名一个春字,我们都是取的单名。”

东方春傻傻地看着上官蓠,有些不解地问道:“恕兄弟眼拙,以前上官公子见过我?”

上官蓠轻声说道:“是公子刚才告诉那三个歹人的。”说完,大笑了起来。东方春“奥”了一声,看了一下上官蓠,也跟着憨笑起来。这时,上官蓠才近距离把东方公子端详打量了一番。东方春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长方的脸庞整洁如玉,一双大眼睛清澈深邃。脸颊上稀疏络腮胡已经被汗水打湿,坚实的身体英气袭人。上官蓠的心跳有些加快,转身朝冷小宝这边走去。但自己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炽热的眼睛在目视着自己。

就在刚才大家拍手欢呼的时候,一直在马旁边观战的小宝也跟着拍手称快。只见一个敏捷的身影轻移到小宝的枣红马旁边,动作娴熟地溜走了小宝的马褡子,消失在人群中。看见上官蓠走过来,小宝转身想整理一下马匹和物品,才发现自己的马褡子不见了,转过来焦急地对着上官蓠说道:“阿蓠、哥,东西、马褡子不见了……”说完,竟然着急地哭出声来。上官蓠本想安慰冷小宝,但余光发现东方春朝这边走来,便灵机一动,立马严厉训斥起小宝来。小宝先是愣了一下,心想,今天怎么了?丢了几个钱就这么训斥人呢。想到这里,放声大哭起来。

原本东方春是朝路边那辆马车走去的,但听到这边冷小宝的哭声,赶紧快步走过来想一探究竟,正好听到上官蓠十分严厉的训斥声。

“……这下可好,盘缠全部被偷了,我们喝西北风呀”

“……阿蓠、哥,还……”

“还敢嘴硬,再狡辩我把你丢这里不管了……”

听到这里,冷小宝真正地号啕大哭起来。他最怕的就是上官蓠不带他了。

这时,东方春已经走近了他们面前。他拍了一下冷小宝的肩膀,顿时感觉到如同拍到了一根木桩上。安慰道:“这位小兄弟不着急,不哭了,不就是几个碎银子嘛。”又侧身问上官蓠:“丢了多少?他也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再责备他了。”

冷小宝正要接话,上官蓠抢先回答道:“多谢东方公子。进京的盘缠全部被偷没了。别说进京赶考,眼下吃饭都成了问题。”侧身又狠狠地盯着冷小宝说道:“看我不把你丢在这里要饭。”

冷小宝眼泪汪汪地看着上官蓠,可怜兮兮地哭诉道:“阿蓠哥,不要丢下小宝,不要丢下小宝……”

东方公子对冷小宝微笑道:“别怕,我帮你们想想办法。”转头对上官蓠说道:“贤弟,随我过来一下。”

东方公子带着上官蓠一起来到那辆华丽的马车旁边,他恭恭敬敬对着车厢里面说道:“母亲,我把上官公子带来了,我们可否上车一叙?”

车厢里传来温柔慈祥、但又有一些清脆沉稳的声音:“可以,你们上车里来吧。”

东方公子和上官蓠一起进了车厢里面。上官蓠与夫人抬头相见的一瞬间,被夫人的美丽惊呆了: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漂亮的面孔。长方形的脸庞,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小小的元宝嘴,白皙的皮肤透着浅浅的潮红。可能是车上颠簸的缘故,一头秀发并没有像社会上流行的“辫发包髻”发型,而是用一块高档蜀绣丝巾把头发扎紧并随意打了个结,形成了当前流行的“佃子”发型,蜀绣的锦袍,外套一件深红底、碎花镶边、镌绣浅蓝色叶片小白色花瓣的对襟背心。上官蓠有点慌乱地行礼:“上官蓠参拜东方夫人。”

东方夫人微笑道:“免礼。刚才呀,我在车窗都看见了。”

“这位公子是进京赶考的,可是盘缠全部被偷了。”东方春看了一下上官蓠轻声地对母亲说道:“母亲,我们车上还有一些盘缠,全部送给上官公子如何?”

东方夫人打量着上官蓠,就在向后微微靠着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上官蓠侧颈窝处白皙皮肤上的黑痣,耳垂也有故意涂抹的油脂。东方夫人心里寻思着,因为侧颈窝处长黑痣的十有八九都是女性,再加上刚才自己从车窗里看到躲在东方春身后的书生灵性的侧影,她似乎感觉到这个弱小的书生可能是女扮男装的。她微笑道:“春儿,今后呀你也得多长些主见了,都老大不小的,这点小事还用问母亲吗?跟着春儿出来呀,只要别把娘饿着就行了。”说完,自己笑出了声来。

东方春脸一红微笑道:“母亲请放心,就凭我的一手好字,咱们一路卖字也能回到家乡的,但这位小兄弟就不行了,一介书生,为了进京赶考,没有了盘缠怎么行?”说完,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包袱递给了上官蓠。“上官公子,这点盘缠应该够进京赶考了。你也不要再为难下人了,其实,我看那个叫什么、叫小宝的孩子挺好的。”

上官蓠推让道:“这怎么行?你们也要赶路的,我都拿走了你们怎么办。行不得,行不得。”

东方夫人微笑道:“上官公子,这样行不行?就算是我们借给你的,等你考试完了再还给我们如何?”东方公子硬行把包袱塞到上官蓠的手上。

上官蓠只好硬生生地接过包袱,说道:“谢谢东方夫人,谢谢公子。等我考完一定到府上奉还。”

东方夫人笑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用这身外之物能够救人一难,也是我们为自己积福啊。春儿的祖上啊是黄山最大的门户,当时呀,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只是被李进忠这个大太监整得是家破人亡。家道败落……唉。”

上官蓠心里一紧,问道:“那、那夫人和公子现在住在哪个府上?”

东方夫人有些情不自禁地说道:“自从春儿父亲走了之后,再加上受仇人的迫害,迫于无奈,只好寄托在春儿他伯父那里。唉……只有等春儿成家就好了。”

上官蓠看了一下东方公子,轻声说道:“公子请见谅,刚才我以为车上是……,还在请代问嫂夫人好呢,对不起。”

东方春没有说话,东方夫人说道:“我这春儿呀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本来以前订了一门亲事,可春儿父亲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把亲事退了。我跟春儿说,把彩礼退还给人家吧。咱们不能责怪人家,这世道有几个不势利呢。还好,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把亲事退了,一心一意孝顺母亲,把自己的婚事呀就耽误了。”这时,东方公子插话道:“贤弟,我们现在寄住在我伯父那里,就是东海魏府,紧邻东海,有一百多个岛屿都是伯父家的。下次你过来,我带你到海岛玩。”

上官蓠抱拳回礼道:“夫人,东方兄,在下告辞了。等我考完了一定立马赶到东海。”说完,准备下车。东方夫人说道:“春儿,你先下车把马喂一下,我和上官公子再说几句话。”

东方春看了一下母亲和上官蓠,“嗯”了一声下车喂马去了。

东方夫人和蔼说道:“上官公子,我姓阮,字晓清,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公子一定是个可托付之人。我这个手镯也借给你路上用。”一边说一边取下手镯递给上官蓠,十足的翡翠绿彰显出手镯的珍贵。上官蓠推辞道:“夫人,刚才赠送的银钱已经够了,这么珍贵的手镯还请夫人自己留着吧。”

阮晓清微笑道:“公子请收起。听我说,如果盘缠不够呀,就把它当了,东西嘛今后还可以找回来,这赶考的事可是大事呀,孩子,穷家富路呀。另外,我有个妹妹叫阮晓照在京城田府,虽然比我小十几岁,但比我漂亮十倍。你到了京城呀,可以住在她那里的。可能对你大考也能帮上一把。她看见这个手镯就会帮你的。再说了,等你考完了一并还给春儿就是了。”说完,对着上官蓠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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