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说着便把送信员交给他的犬牙配饰高举起来,让更多的人看到。
“他说在江都县领了田地,住进了新家,那就一定是真的!”
说话之际,陈年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北上了。
他们一家子的动作很快,毕竟没有什么家当值得收拾,家徒四壁,米缸见底。
再不跑还真得活活饿死在村子。
陈年一家子的连夜跑路北上,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连锁反应。
陆陆续续有村民背着简单的行囊,朝着北部长江沿岸而去。
不到三天,这个村子就变得空荡荡一片。
消息也不胫而走,传到了吴县城中。
县令怒骂着叫县尉传唤城中的兵马,去把不经过官府同意,就私自迁走的村庄民众给揪回来。
“好!”
县尉领命而去。
可县令等了很久,都不见县尉回来复命,气得县令直接去营地里准备问责。
但到了营地一看,县令愣住了。
“人呢?”
除了坐在门口发愣的县尉之外,空荡荡的营地里,哪里还有士兵的身影?
“跑了,全都跑了!”
县尉丢魂失魄般,浑浑噩噩。
“他们听说对面广陵郡给将士家属提供赡养等服务时,连夜跑去了广陵。”
同样是当兵,给广陵郡当兵,自己的家人能享受到诸多福利待遇,不比在吴郡当兵好多了?
吴郡的将士连吃饱这个最简单的条件都无从实现,更别说府衙会照顾将士们的妻儿老小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
县令大骂一声,连夜召集了县衙内的吏员。
有朝廷编制的全来了,没有朝廷编制的吏员,一个身影都没见到。
经过了解才明白,原来这批人也跑了,跑去江都县干活,领取朝廷俸禄去了。
第二天,县令倒下了,倒在了床榻上,万般思绪掺杂心中,郁气难消。
“走吧,都走了好!”
吴县如同县令说的那样,走了九成多人。
剩下的那一层,不是本地豪强门阀,就是府衙有职在身的人员。
寻常民众全都走了,一个不剩。
原本还算热闹的城池,变得凋零了起来。
掉落在长街上的枯叶无人清扫,民居巷道里再也没有炊烟升起。
整个城池没有半点人气。
半夜。
不断有人来向县令告别,他们说要离开无人的吴县,渡江北上去广陵。
“你们是吴县的官,去广陵能作甚?”
县令有气无力说道。
“去广陵能吃饱活命,作甚都好。”
“在吴县,我们已经有大半年未曾领取到薪酬俸禄了。”
“县令啊,树挪死,人挪活。”
县衙的在职人员,不再眷恋于曾经的府衙带给他们的地位,他们拖家带口,连夜离开了吴县。
等到天亮时分,偌大个府衙,只剩下躺在床榻的县令,以及在门口叨叨唠唠的县尉。
“当了二十多年的县尉,从没想过吴县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人去城空,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