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寻从面部细节观察到了这一点。
此乃策略之二,让其从紧张进入放松状态。
人只有在紧张之后,才能真正放松下来。而放松后,则会言多,言多则必失。
洛千寻让他再次细细叙述,来高昌之后的活动。
过程中,并不提交换大胤机密的内容,只询问寻常生活吃穿住行,桩桩件件精准到时辰。
这一套说辞,李立坤在心中,早已演练千百次,熟的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讲起来自然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洛千寻默默听他叙述,中途不断点头,还掺了四五次茶水。
他抓住一个空当,突然发问道:“李兄弟,西江官道那次相遇,你为何要盘查过路百姓?想查什么?”
李立坤一楞,这个问题之前从未有人问过。
虽说心中已有过预演,但洛千寻突然转换话题,还是稍微有些意外。
他当下定了定神,放缓节奏道。
“大人,二殿下有心截杀押送车队,事后必会遣人到现场确认,故大皇子命我等在道路设卡,查验可疑之人。”
洛千寻点头“哦”了一声。
李立坤所言不假,有八成的嫌犯会在事后回到现场。
了解勘察人员掌握了多少证据,或者欣赏自己的杰作。
不过,他说了谎。
大皇子远在神都,车马落崖之后,次日便设卡查人了。
就算飞鸽传书,也不可能这么快。
李立坤所言,完全是根据自己的办案经验。趁机给二皇子立标签泼脏水。
尽可能将所有坏事往他身上贴。
洛千寻没有就此事继续追问。
他知道此刻,对方心中必然戒备再起,再问下去不会有结果。
他岔开话题道:“对了,之前听说你染病,不知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李立坤皱眉,沉吟良久,方才小心翼翼答道:“托大人的福,小人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当日从慈济药铺拿了药,服上之后便已痊愈。”
“还记得掌柜给你抓的药,用量多少,都是些什么药?”洛千寻又问。
李立坤瞧了一眼他,不知此话有何用意,不敢胡乱回答,揣度良久才说出药名。
却不料,洛千寻找出纸笔,将他的方子抄了下来。
“大人,这是何意?”李立坤完全摸不着头脑。
“哦,这九蛮的气候不比大胤,神影司许多兄弟同你一样,染了风寒,所以找兄弟要个方子,回头给他们抓药去。”
“大人真是有心了,跟着你的兄弟真有福气。”李立坤拱手恭维。
他知道洛千寻纯属胡说八道。
高昌城难道没大夫?需要他一个囚犯写方子?不怕写毒方子吃死人吗?
但他眼见洛千寻抄好方子,并不再多问话,便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
这一遭二人又斗了一局。
洛千寻将他原本紧绷的神经再次放松,准备好的回话全都作了废。
还是那句话,只有紧张之后的放松,才是真的放松。
洛千寻再次续上茶水,说道:“对了,李兄弟曾说过,袖里乾坤乃二皇子独门兵刃,刑官在现场并未发现此物,是有什么特殊的隐藏方式吗?还望李兄弟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