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夜幕滑下,赫天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月华徐徐爬上窗沿,时间还有很长。
赫天拉出木凳,翻开之前置于桌面的怪物图鉴,潦草的钢龙尾尖浸在墨晕中。
平视望向窗沿,月亮和赫天对视。
她亦如初,淡黄的琮心有些许瑕点,一同古时的她,亦同故乡的月。
受白日里的聚餐的热闹的影响,赫天感觉头重脚轻,他用手撑着头颅,打算写完钢龙的图鉴再睡。
浑浑噩噩中,他感觉身边多了一个黑影。
赫天提起笔,扭头往身侧望去。
黑影站在他身侧,头戴斗笠,脸遮在阴影下,无法通过脸部认出他是谁。
“藤冈要!”赫天失声喊道。
“安静……”藤冈要转身,面向大门,“门将开。”
忽有一阵清香袭来,赫天再也睁不开眼,头锤在图鉴,昏死过去。
……
耳边水声微起,赫天睁开迷糊的眼睛。
他在河畔。河水冲击滩涂,留下荧光的发射。
“汝醒了……”藤冈要立于一侧,看着前方在洞顶光苔的荧光照耀下,微光粼粼的河面。
“这是哪?”赫天拍打自己的脑袋,迷茫地望着四周。
“此为三途河……”藤冈要盘腿坐下,捡起滩涂上的石子,往河面抛,“无桥。”
“有人欲渡河。”藤冈要往赫天身后指去。
只见一个骨瘦如柴、浑身裸露的人正一瘸一拐地往河内爬去,他的嘴角抽动,似是在说些什么。
潮涌,河水拍打在他的身上,他却若没事人一般,稳稳地向河内爬去。
他爬进河后,再也没有出来。
又是一伙人,他们抬着一艘木船,往河面一摆。
他们上船摇桨,船徐徐往河中心荡,船却不合常理,并未受水的浮力而浮起。
他们大惊,反向摇桨,可船却是依旧往河中心慢慢地爬,慢慢地沉,直到再也不见。
“过河要纳钱,古来自如此”藤冈要将手中抓着的最后一颗石子抛入河中。
“门将开,汝应随吾往。”赫天的手被藤冈要抓住,他的身体不知为何,竟不听他使唤,跟着藤冈要走。
藤冈要拖着赫天,直直往河里走去。
“你疯啦!”赫天大呼,但是无效。
藤冈要亦是缓缓往河里走去,拖着赫天的手。
在赫天的言语挣扎中,两人买进河水中。
奇妙的是,赫天的肌肤刚刚接触到河水时,竟如触无物,没有一丝感觉。
直到河水没过赫天的头颅,赫天的言语才停滞下来。
他竟能在水底呼吸!如同在陆地上一般移动。
眼球转动,触目之处都是垂死的水鬼,他们将枯槁的手伸向河面,拖下一个个人,将他们变为同类。
“汝非此人,故无事,随吾往门。”藤冈要慢慢吐语,继续拖着赫天在河底漫游。
藤冈要似乎并未有意思要上对岸,而是带着赫天在三途河里闲逛。
赫天见变成水鬼在抓狂地试图将河畔上的人勾引进河面,见没有钱的人被暴躁的船夫扔进河里,见渡岸上的立石上刻着四字:“早登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