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做出哽咽之声说：“有……有拿自己舅舅死来编瞎话的吗？那……那我还是人吗？”
韩立功眉头紧锁，思忖着，似乎也没思忖出什么结果，摆下手，示意永清可以走了。
永清和小乞丐离去，没跑，他怕跑起来，引起韩立功的怀疑。
老头对韩立功说：“老总，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得……”
韩立功态度又变得和蔼了许多，说：“街上人多，以后赶车注意点。”
老头待韩立功离开了，他牵着马笼头，向前走去，不时的抬头往前寻看，眼睛始终盯着永清，走出十字街口，他快走几步，撵上永清。
恰好永清也回过头来，看见了老头，甜甜地喊道：“大爷儿。”
老头把马车停下，说：“孩子，你过来，咱爷俩儿说几句话。”
永清让小乞丐站一边等着，他走到老头近前。
老头说：“我刚才听你和那个警察说话，说你舅舅……他咋的，让人给打死了？”
永清不想对老头也说谎话，支吾地说：“大爷儿，这……这咋说呢！”
老头说：“那你的家真是在吉林那边吗？”
永清说：“我没有家啦。”
老头说：“噢，我听明白了，你没有家，就一个舅舅，舅舅也没了……”
永清只是心里一阵颤动，近一年的经历，悲喜已轻易不会呈现于脸上了。
老头说：“那你这么小的岁数，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你看这样儿行不行，我呢，也是孤身一人，你要是不嫌弃，咱俩儿凑个伴儿？”
永清一怔，内心有种莫明其妙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出来，就像刚才他出面给老头作证明，仿佛冥冥之中，有股情感和力量涌出，推着他站出来，现在似乎又有那种感受。
老头说：“孩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寻思你这孩子心眼好，我想让你跟我去我家，管咋的，有个地方住，日后，有我口吃的，就有你吃的，大富大贵咱没有，起码饿不着，冻不着。”
永清整个身心，瞬间都被一种温暖给裹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老头以为他的话，吓着永清了，笑说：“我不像是个拍花的吧？”
坊间把拐卖孩子的称为拍花的，孩子啼哭不听话时，大人会吓唬说：再哭拍花的来了。
永清忙说：“不像，不像，我……”
老头慈祥地说：“这么着，反正你在城里也是四处悠荡，你今个儿跟我去，就当走亲戚串门了，到了我哪儿，你住上一阵，要是住不惯，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想回这城里，我赶马车送你回来，你看这咋样儿？”
永清不假思索，不再有任何犹豫，连声说：“大爷儿，我跟你走，反正我也无家可归……”
老头高兴又爽快地说：“好，好，那你上车，咱们走？”
永清说：“大爷儿，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他们说一声。”
老头说：“去吧，一会儿咱爷俩儿到前面煎饼铺子，饱饱地造一顿，不，干脆买些煎饼果子，咱们路上吃也行。”
永清跑到两个小乞丐跟前，说过几句告别的话，从怀里换出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八块大洋，他拿出六块，让小乞丐拿回去，分给其他的小伙伴儿，每人一块，剩下的两块，他重新揣起来，留着急用。
两个小乞丐泪眼汪汪，抱着永清，差点没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