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一手端着两个叠放一起的菜盘，一手拿着酒瓶，轻如狸猫似的后窗户翻进来。
林德芳自然知道柳如飞来了，可他还佯装睡着。
柳如飞走到桌旁，放下菜盘、酒瓶，回过头说：
“哥，起来吧，我知道你没睡。”
林德芳依然没动也没应声。
柳如飞拿过两个水杯，斟上酒，说：
“花生米、酱牛肉，多好的下酒菜……你要是不起来，我都喝了。”
林德芳睁开眼睛说：“你呀，真是当了土匪，出息个爆，鼠摸狗盗，给你留着门不走，翻窗而进。”
柳如飞笑嘻嘻走到炕边，拉拽起林德芳，说：
“从门进来，我不是怕被人发现，对你影响不好吗！”
林德芳来到桌旁，坐下说：“大管家呢？”
柳如飞说：“喝多了，让伙计搀回屋睡觉去了。”
林德芳说：“你把他给灌多了？行啊，这当了土匪就是不一样儿，酒量都
见涨了啊！”
柳如飞说：“哥，你别一口一个土匪的，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不是土匪。”
林德芳说：“你不是土匪是什么？花舌子？”
柳如飞笑说：“花舌子也不是，应该叫……反正我不是土匪。”
林德芳给柳如飞斟上酒说：“你以前不这样儿，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嘴也贫了……还能喝吗？”
柳如飞说：“我跟那个大管家没喝几口，留着量，就想来陪你喝。”
林德芳端起酒杯，在这一刻，他对柳如飞真挚的感情流露出来，说：
“来吧，如飞，分别一年多了，好不容易见面，我到了吉林省城，首先想到你，还寻思到哪儿找你呢，没想到……唉！不说了，话都在这酒里，干一个。”
柳如飞说：“慢着，慢着，哥，你说完了，也让我说几句话呗？”
林德芳看着柳如飞说：“说吧，我正想听你说什么呢！”
柳如飞稍思片刻，动情地说：“哥，你不说了吗，到了省城就想找我，我呢，做梦都想不到你能来到省城，更没想到咱们兄弟能在这儿见面，我心里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冷不丁又不知该说啥儿，哥，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疑惑，我为啥儿不辞而别，按说我离开讲武堂时没跟你道出实情，现在见了面，于情于理都该说了，但是，思来想去，我觉得还不是时候，为啥儿？说白了，一是怕你就此阻止我，二呢，我也怕动摇了我自己的决心，所以，在这里，我只能请求哥你原谅我的不恭不敬了。”
林德芳能听出柳如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作为教官，作为朋友，他依然相信柳如飞不想说出所说的实情，定有其难言之隐，所以，他不想也不能再追问或逼问了，轻叹一声说：
“好吧，如飞，你想把这个哑谜继续下去，那就继续下去吧，我尊重你，也信任你，这个话题咱们就留在以后再说吧！”
柳如飞听林德芳这么一说，心里豁然开朗起来，拱手说：
“哥，谢谢你这么理解我。”
林德芳笑着，点指柳如飞说：“你看你现在说话、举动啊，油腔滑调的，活脱脱一个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