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正要进来,杨国忠连忙冲出来说道:“陛下万万不可!”</p>
“宰相有何话要说?”</p>
“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康阿义说的是假的。”杨国忠说道,“陛下不能随意就这样杀人,否则后果很严重。”</p>
杨国忠的底线是非常灵活的。</p>
当需要弄死对手却没有证据的时候,就扣帽子。</p>
当要保住自己这一方的时候,就开始谈要确凿证据。</p>
李隆基这才收回怒火。</p>
无论是青年时候的李隆基还是年老的李隆基,都有一个特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p>
你可以说是李隆基的优点,也可以说是他的缺点。</p>
李隆基从登上皇位到现在,一直贯彻着这一点,除了李倓这个异类。</p>
无论是最开始的姚崇、宋璟,还是后来的张说、张九龄,或者再后来的李林甫,甚至包括杨国忠,只要是宰相,他都贯彻着这一点。</p>
所以,在李隆基时代,宰相换的多,可宰相在他面前说话,分量是非常重的。</p>
包括安史之乱中,哥舒翰是否出战这件事。</p>
安禄山更是李隆基这一点的极端体现。</p>
李隆基沉思片刻,说道:“那这件事如何处理?”</p>
“臣觉得康阿义是否说谎,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朝廷需要再派使者去范阳,质问安禄山,若是史思明真的对康阿义部下手,如此大的事,不可能密不透风,只需要耐心在反应和平卢多询问一段时间,便可得到有价值的消息。”</p>
“好,就按照你说的来。”李隆基也没有了耐心,既然杨国忠对此事如此热衷,就让杨国忠去办好了。</p>
“康阿义等人暂时收押。”李隆基冷声说道。</p>
“是!”</p>
杨国忠带康阿义等人下去,到了宫门口,康阿义突然扬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p>
“父亲!”康英俊悲伤地换了一句。</p>
此时,长安城落起了绵绵细雨,冲刷在康阿义的华发上,沿着分明的皱纹滑落下来。</p>
“世道不公,竟已至此!”</p>
杨国忠却也懒得管他们,杨国忠不在乎世道公不公,杨国忠更在意什么时候李隆基下令撤掉安禄山所有的职位。</p>
在心情落到谷底的时候,康阿义突然想起远方的王忠嗣。</p>
王忠嗣对他有知遇之恩,也许自己应该直接去扬州的。</p>
这长安,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长安。</p>
数日之后,李隆基开始公开询问大理寺和刑部对李倓的调查情况。</p>
并且愤怒地表示,要派人去扬州对李倓进行全面调查。</p>
聪明的人更加能确定,圣人要开始着手敲打太子党了。</p>
“吉温!你去扬州,去扬州传朕旨意,召建宁郡王回长安,接受审查!”</p>
“是!”</p>
二月二十日,原本已经回暖的幽州,突然再次降温,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雪。</p>
二月二十一日,蓟县(幽州治所)城南,一望无际的大军在平地上延展开,像俯卧在大地上的巨龙一样。</p>
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身披明光甲,统帅他的亲卫军,对三军展开誓师。</p>
“你们家里的田全部被权贵抢走了!你们的孩子没有饭吃,有人饿死了,有人枯瘦如柴!你们来到边陲之地,靠性命换取军饷,这一切的一切,是谁造成的!”</p>
安禄山那浑厚的嗓音,在空阔的雪原上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