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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孤身走暗巷112(1 / 2)

彭开济来到茂鑫源货栈,父亲不在,郭蕙风告诉他查二遇刺,其对日本人暂时隐瞒的秘密被带进棺材,日本人少了些折腾,国立北平图书馆的珍稀古籍得以顺利转运。

彭开济如释重负,和郭蕙风笑语堂前,她身上有一种轻逸的、一种近乎愉快的哲学,即使在严峻的气氛中,与她相处,也似在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自己是一个无比自由自在的人。

郭蕙风的笑脸,就像让他陶醉的春天,在人群里,他会看到她是因为她有一双尚在做梦的眼睛,在许多眼神黯淡的众生中间,她的眼睛一闪一闪,是她生命能量的光芒,比天上最亮的星星还要美丽迷人。

她说她的快乐很容易满足,宁静的下午,幽雅的环境,读本好书,独处安静一角,无意间就找到最心爱的宁静感觉。

高澎曾调侃他俩“蕙风温柔如棉,开济应热情如火,两人碰一起,不烧成一团,岂不辜负一段佳缘?”

一瞬间,一个念头,让他决定尽快北上闯关东,如果错过这一瞬间,这个即将发生的画面就不会存在于他的意识里。

是的,一切都是瞬间组成的。

瞬间有多长?可能比一阵风吹过还短,可能是马拉松跑到37公里处,想要放弃的一个念头。

唯一能确定的是,它真的很短,短到他稍不留意,就过去了,甚至无法觉察到自己的失去。

他深爱郭蕙风,但有人说世界对爱动感情的人是个悲剧,犹其国家处于艰危时期,破虏靖烽烟是他的使命,这是现在的主要问题,我们对每件事都有自己的态度。但是,在历史上的某些时刻,个人问题应当被推迟。

要解决中日冲突,需要比仇恨你的人更强大,强大到他们无法摧毁你,然后由你来原谅他们,但我们如果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看法,那么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生与死往往在一线之间,郭蕙风不应因此为他担惊受怕,虽然他迷恋她呈现给他的每一个美好的瞬间,他不想打扰她,或者是不忍心打扰她的未来。

父亲曾说﹕“日本人是迷恋瞬间的,他们喜欢樱花、苔藓和阴影,喜欢不被关注的,但可能是最美的瞬间时刻。日本的俳句,以17个音节,来记录瞬间,松尾芭蕉的‘扫庭抱帚忘雪’,记录的不是最明显的大雪纷飞,而是那扫把和打扫的日常琐事。俳句似乎没什么起承转合,没有所谓的完整性,但它很美。因为它把那一刻化为永恒。”

但他所面对的日本人,将欺骗作为一种行动方法,并诉诸于阴谋、操纵和各种可以想象到的对真相、正义和权利的扭曲,你可以从他们的所作所为里感受到他们血液里的冰。

大姐高澎就说过:“不说日本军国主义高层把侵占中国当作他们做梦都想到达的权力顶峰,日本民间也很流行一种对中国的看法∶中国地方很好,但中国人不行,日本是鲜花之国,不像中国――中国根本没有树!日本想同中国交朋友,而中国人却理解不到这一点,总是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只想帮助中国,他们却那样地不可信赖,所以……”

他想马上去东北,还因大勇生前曾告诉他,他有一个妹妹在哈尔滨,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希望彭开济或梁栋有机会帮他照顾妹妹。

这可以当他离开郭蕙风的理由之一,或许最考人的功课,是教人如何明白,爱是放手,爱是看着所爱之人之事之物的背影渐行渐远,而感到心痛又美好。

彭开济和郭蕙风闲聊一会儿,起身去找高澎,大姐身上的魅力不仅仅在于美丽优雅、才华出众,更有一种松弛淡定却内心强大,气场满满又时尚幽默,总之是一位时时微笑、沉静然而勇决大方的女性,她的乐观也与众不同,能种花种菜种春风,总说世界对爱思考的人是一个喜剧。

阳光金子一般灿烂,一只黑身尾巴带白色的猫,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可略为不注意,它竟然跳进高澎的窗台,瞅他一眼,一个欠身,就躺下来眯上眼。

这是高澍的猫,顾夫人送她的“昆仑妲己”,高澎唤它“睡姑”。

高澎喜欢猫,她说“喜猫爱猫者,多半也是散漫而不愿受拘束的一群;而爱狗者,则善于控制,发号施令。”

实际上,她更喜欢猫的冷静和敏捷。

彭开济按响门铃,门铃声让“睡姑”翻身窜进室内。

高澎把弟弟热情迎进客厅,她平日生活简单,居家注重收纳,一眼望去颇为整洁。

她说家居畅快了,心情也敞亮了,小家越住越大,人需要的不是什么豪宅,而是令身心感到自由的居所,而身体力行简小家是用心用爱经营的居所,是能实实在在感受生活的空间,适合自己的恰到好处,便是安身立命的人间一隅。

彭开济开门见山说明情况和来意,为北上出关询求大姐意见。

高澎听完弟弟的话,思考一会儿说∶“你此去东北,无异于孤身走暗巷,一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之精神,二需悉心静气沉着应对。你暂以茂鑫源未来的少东家身份作掩护,也还行得通,父亲从商后,不是常说‘日本人经济侵略之先锋队,仆仆往来于旅途,此其愈逼愈紧,我辈当求黾勉自奋之道!’你去伪满为茂鑫源开疆辟土,父亲定会大力支持。此行明设茂鑫源分号,暗行复兴社据点之实,将来也可为我所用。”

彭开济说﹕“小弟受教了,谢谢大姐,你总给我建设性的观点。”

高澎说∶“我是你大姐,更是你的同志加战友,说谢字就太见外了。在挑战和考验并存的时候,总是会明显地表现出一个人最好的品质,现在,当祖国再次面临自己安全和主权的直接威胁时,我看到许多像你一样勇敢、坚毅和英勇的榜样,看到捍卫真理、保卫人民和我们国家未来的意愿――这正是我们自己需要的未来。当年我随顾先生陪同国联调查团到过东北,对日本军人的一些想法和动态有一定的了解,你赴东北,‘一夕会’这个组织你一定要多加关注。”

彭开济说﹕“愿闻其详。”

高澎说﹕“1928年,作为日本陆々军大学最优秀的毕业生、前三名的‘军刀组’成员石原莞尔中佐调任关东军参谋,他带到东北去的,不仅有他被引为笑柄的种种轶事,还有一叠薄薄的手稿。手稿是一批文章和计划书,是石原对未来日本的种种理论和主张,要点包括‘以日美为中心的两个文明的决战’、‘军国总体战’等构想,得到日军内部两个密谋组织的大力支持,这就是‘二叶会’和‘木曜会’。‘二叶会’的前身是巴登巴登集团∶1921年10月,在德国温泉胜地巴登巴登,三名少佐冈村宁次、小烟敏四郎和永田铁山组成一个小密谋团体,数日后,东条英机和鸭脚光宏也赶来参加。次年伴随5人先后回国,追随他们的军官越来越多,于是在一家名为‘二叶居’的法国料理店,二十多名军官组成了‘二叶会’,石原莞尔的两密友河本大作和板垣征四郎及土肥原贤二均在其列。‘木曜会’由日参谋本部的铃木贞一在日本军内俱乐部偕行社组织了一个秘密的‘无名会’衍生而来,其最重要的成员也是石原莞尔。石原来到东北后,在河本和板垣的帮助下,于1929年5月将‘二叶会’与‘木曜会’合并而为‘一夕会’。这个成员不超过五十人的‘一夕会’能量可不小∶永田铁山、建川美次为它提供了与高级军官的密切联系,板垣征四郎为它赢得了数以千计的基层官兵,土肥原贤二有着对满蒙的深刻理解,以及数百名训练有素的特务,河本大作则通过自己当时任职的南满铁路株式会社,使它与满洲的二十余万日侨休戚相关……”

彭开济说∶“这是个让国人闹心的日本人。”

高澎说∶“他还没完呢,石原让‘一夕会’深深扎根于东北大地,但他依旧不满意这个组织人数太少,和满洲社会、特别是中国人的隔绝也太严重,几乎只能算是旅华军官的一个俱乐部,而他想要的是一个未来日占满洲政府的雏形,于是在他的鼓吹和努力下,1929年秋天,以浪人组织‘满洲青年联盟’为骨干,重组为‘大雄峰会’,成员不仅包括关东军官兵、东北日侨,还包括了形形色色的地方土豪、流无赖、官僚胥吏乃至失意军阀。其各地分会、各种外围组织的头头脑脑,均由‘一夕会’指定人员担任,此后该组织出现在历史前台,侵占东三省,剑指整个中国。”

彭开济说∶“天灾人祸分裂苟且,自清末以来,国疲民敝,日寇无日不在准备乘虚捅刀子。高伯伯等前辈以‘吾辈不出如苍生何’的气慨创建的民国,清党分共后,持枪的军阀摇身变为国民D要员,成千上万的兵痞加入国民革命军行列,大批劣绅、土豪及至乡间流氓,把持着县政府、乡公所,拉丁派役、牵牛砸屋,无所不为,几乎让所有国人都存在绝望感。日本人欲蚕食中国,主要还是看到我民生艰困,而豪强群氓遍布国家,中产人家唯能以利是图,底层民众唯能漠然国事……”

高澎说:“民心冷漠,民之罪?权贵、豪强为一己私利,不惜毁灭掉这个国家,国民D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一个大杂烩,是军阀、政客、权贵、遗老进行交易的俱乐部,文恬武嬉,从来就不是组织严密、纪律严格的政党,现在它年轻的党员又一普遍心态﹕一方面他们怀念过去的热血辰光,但这般怀旧情绪之下,流露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参与事业的深深质疑;另一方面在日子、官场、时世的巨大同化力量中,他们随波逐流,亦步亦趋,偶尔也花天酒地、或争斗倾轧,逐渐成为一个伤痛的清醒和机械的麻木中,去坐地分赃的官僚。”

彭开济说∶“所以我们距离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们走在需要的方向上,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像我们计划的那样,因为我党的前景光明且巨大。”

高澎说﹕“对于当前多数国人而言,人生就是一条充满悲伤的河流,河上的每一天,他们都有溺水的可能,而我党的主张以及我们的信仰,是他们无边苦海中救命的唯一浮木,历史将证明我们人生的选择。我现在向你介绍了一个熟人夏先生,你去东北一定要去拜访。”

彭开济说∶“大姐之嘱,小弟敢不遵命?”

高澎说﹕“夏先生出生于辽宁大连,先考入关东州公学堂南金书院高等科,后考入旅顺师范学堂。毕业时由于各科全优,得满铁公费考入日本广岛高等师范学校。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侵占了东北,回国就职的夏先生失业了。在生活无着、报国无门之际,他经人介绍进入了伪‘满洲国’政府机关工作,不久,受关东军司令部情报课长和知鹰二中佐的邀请,担任其随身翻译,深受器重,并与土肥原贤二、坂垣征四郎、冈村宁次等日军高层关系密切。因‘夏’字与‘何‘字在日语中发音相似,所以,夏先生对外自称‘何益之’。”

彭开济说﹕“这么说来夏先生非常亲日,连名带姓都改了。”

高澎说:“你不要着急嘛,当年我和顾先生陪李顿调查团去东北,一次和日本人的会谈中夏先生担任谈话翻译,顾先生见夏先生为人正派,年轻热情,为搞清夏先生何以甘心事敌,曾秘约夏先生倾谈,问夏文运:‘我看你是位有德有才的青年,现在我们的祖国如此残破,你的故乡大连也被敌人占据,祖国的命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你能甘心为敌服务无动于衷吗?’经此一问,夏先生的心弦被拔得轰然作响,犹如流浪的孩子找到了亲人,顿时泪飞如雨。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受到日本人的欺凌,即使无意中多看了日本人一眼,也会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虽然声名显赫,但时常受到日本人的奚落,多次遭到日本宪兵的刁难。日本人嘴上高喊‘大东亚共荣’,其实他们的心目中是把中华民族视为劣等民族,把中国人看作亡国奴。夏先生擦了一把眼泪,郑重地表示:‘如有机会报效祖国,当万死不辞!’顾先生见他语出诚挚,便与他私下约定,让夏先生做其秘密情报人员,刺探日方机密。夏先生当即允诺,并谢绝任何报酬。”

彭开济肃然起敬道:“我冒犯夏先生了,一位时代的不幸者,吞下被国人误解的暴雨,没有一个口碑可以容他安身立命,但他不平凡的岁月,都会有自己曾镌刻的江湖和远方可回望。”

高澎说∶“生命,永远有迹可循。人不是电池只有正负两极,我们的情绪是混杂与模糊,总得学习承受发生过的一切不幸,走完昨天与今天,才能走向未来。你出关后,会深切感到这里的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有多么不易,你也一样,即便你在受训时表现良好,在这现实的世界,那些特训游戏的情景也许是纸上谈兵,这里的恐惧、鲜血和坏事都是真实的!死亡是真的,战争是真的,恐惧感和空虚感会油然而生,但你唯一能做的是适应,是保持呼吸并坚持到底。”

彭开济说∶“无论我的感觉如何,我都必须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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