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掉商斯云看似苦口婆心的消息,商卓序收起手机,踩下油门。
车身飞驰,带着微凉意味的夜风贯穿车内,撩动了温初宜耳边的碎发,混着发香萦绕在鼻尖。
后视镜里,商卓序瞥了眼街角的身影。
那男人的影子静默地立在阴影里,不留心根本注意不到。
周绍明?
大晚上的,倒是闲得慌。
他收回视线,将油门踩得更狠了些,似乎是有些急于摆脱身后那道带着觊觎和窥视的目光。
街道两旁的景色飞快向后倒退,迈巴赫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又来到了熟悉的山顶。
车子稳稳停下,耳边是草丛里的阵阵虫鸣。
“商总,心情不好?”
温初宜望着山下的景色,又偏头看向商卓序——她记得,上次商卓序带她来这里,是回商家老宅那天。
那天,她难得看到商卓序身上有明显情绪波动。
今天又是为什么?
“没有。”
感受到身旁关切的眼神,商卓序没有回应,自顾自下了车。
谁说一定要心情不好才能来这?
生气、茫然、喜悦……任何他想要和去世的母亲分享亦或是寻求安慰的时刻,他都会来这里看看。
母亲快去世的那段时间,经常一个人悄悄从家里离开,又不动声色地回来,被发现时亦很平静,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去了哪里。
那时,商老爷子还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呵斥她——
“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到底是在外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是病入膏肓的人了还这么不检点!”
此话极其刺耳,尤其是落在一个深爱丈夫多年却遭背叛、就连身体也虚弱得快要连走路都使不上劲儿的女人耳里。
商卓序记得,那时候母亲先是愣了好一会儿,随后又哭又笑。
“姓商的,我不检点?到底是谁在外边偷腥还忘了把嘴擦干净?”
两人大吵一架,商老爷子气不过,扭头就走出家门。
谁知这一走,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只有商卓序知道,即便得知丈夫出轨,母亲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家族和良心的事——每次消失,她只是独自来这里吹吹风、看看远处的风景,再无其他。
那时候,他实在太担心母亲,硬是逃学守在家门口好几天,才抓住机会悄悄跟了上去。
好在母亲发现他后也没怪他,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孩子,以后妈妈要是不能陪着你了,你就来这儿跟妈妈说说话,妈妈肯定能听到,好不好?”
于是,时不时来山顶看看的习惯就维持到了现在。
“你很喜欢来这儿?”
习惯了商卓序少言寡语的样子,温初宜也不介意,轻声开口,为这过于寂静的山顶增添了一丝人气。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之前,我也喜欢有事没事去花园逛逛,无关心情,也没什么要做的事,就是单纯去逛逛。”
只要和喜欢的事物待在一起,时间好像都会变得慢上许多。
这种感觉很好。
只可惜现在再也体会不到了。
温家那片专门为她而建立的花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其他摆设所替代,完全寻不见曾经的影子。
“嗯。”
商卓序从外头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 距离十二点还有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