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五人起身，自发排成整齐的队伍，在剩余书生羡慕的目光中走出教室。</p>
厉渊站在靠后的位置，遥遥看见前边有引导的人员，带着一队队伍来到一处栽种了几株四季常青松柏的院子。</p>
“且进去吧，苗夫子在里边等候了。”</p>
十五人应了一声，推开微掩的房门，进了挂着天拾号牌子的教室。</p>
厉渊跟着人群鱼贯而入，就看见一名蓄着长须，面容清矍的夫子已经站在讲台旁等候了。</p>
几人先是恭恭敬敬地拱手，口称一声苗夫子。</p>
苗夫子看着眼前一个个气质各异，但同样身形挺拔、面色白皙、气质儒雅的学子们，他抚须一笑：</p>
“你们且坐吧。”</p>
十五人应声落座，旁人有意无意，让厉渊正正巧巧坐在了中间的位置。</p>
苗夫子不置可否，他轻笑道：</p>
“诸位学子，我方才见过你们的院试答卷，各位都相当的出众。”</p>
得到一位中三品夫子的认可，不少书生难掩喜色。</p>
苗夫子却不停顿，自顾自说道：</p>
“学问之道，贵在持之以恒，若你能潜心学问，再有名师指导物资扶持，想来科举之路会顺上很多……尽心尽力者，总能有所收获。</p>
你们十五位学子才学都是出众的，可惜我这边教导不了那么多弟子。</p>
接下来我将会与你们一一面谈，叫到名字的人且过来，全部结束之后名单会送出。”</p>
十五名学子面色各异，但不管眼中是惊诧还是期待，最后都低下头，应了一声是。</p>
面谈是从前到后的顺序进行的，第一人被叫到后边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便回来了。</p>
有感情好的朋友尝试去问，那书生目光闪躲，深吸一口气，最后定下心神，沉声道：“不过是些四书中的经义，苗夫子考校了一番。”</p>
朋友似懂非懂，迷茫的点点头，脸上期待和担忧并存。</p>
苗夫子的考校进行的很快，不多时便轮到了厉渊。</p>
厉渊走进后边的房间，和苗夫子相对而坐。</p>
苗夫子脸色平静，打量了一番厉渊之后，目光淡薄地询问了几个问题。</p>
没有多久的犹豫，厉渊一一作答。</p>
苗夫子静默片刻，随后道：</p>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出去吧。”</p>
厉渊心中难明，隐隐已经有所预感，他没有犹豫站起身走出了房间。</p>
莫约大半个时辰，所有人结束，一并回到最开始等候的讲堂。</p>
这时候，还有许多考生并未离开，他们三三两两围着几人，厉渊定睛看去都是此前被各位夫子收到名下的弟子。</p>
看见厉渊他们回来，也有人围上来。</p>
“怎么样，怎么样？”</p>
有一并回来的学子脸色迟疑，眼中也有些迷惑。</p>
“苗夫子让我们回来等通知。”</p>
“旁的不知道，我们都不确定，但是那位应该是稳了。”</p>
询问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也附和地点点头。</p>
无需多时，刘管事拿着一张宣纸进来了，他站在讲台边上，朗声道：</p>
“王之焕、姜然、宋子新、早玉城、盛开还、司马修你们六人去方才的教室拜师吧。”</p>
“没，没有厉渊？！”有学子难以置信。</p>
“怎么会这样，”有人看着六人起身，名单宣读完等了很久也没有出现厉渊的名字，目光满是不解，没想到这一届年纪轻轻便自悟文气的天才案首竟然爆冷，没有一个夫子选择收徒。</p>
他们也不敢多问，以己度人，都生怕惹到脸色平淡，看不出情绪变化的厉渊。</p>
唯有谷嘉然上前两步，拉住宋子新，虽然他很想厉渊没有夫子选择，但真的成真，他不免又怀疑其中有猫腻。</p>
他看着宋子新，眉头微蹙：</p>
“子新，厉渊都没有被选上，苗夫子是出了什么难题啊？”</p>
宋子新闻言一愣，他慌张了一下很快神色如常，自然道：“便是一些寻常的问题……我先去拜师了，等下再回来和你聊。”</p>
说着，匆匆和其他五人离去。</p>
谷嘉然得到肯定的答复，没有怀疑，他语气揶揄，淡淡瞥了一眼厉渊：</p>
“不会我们的厉案首，只是仗着文气拿下院试第一吧？</p>
竟然苗夫子一些寻常的问题都答不上来……没有拜得一位名师，真是令人遗憾呀。</p>
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往后没有夫子精心指导，真是未来恐怕不过尔尔啊。”</p>
一边的柯唬看不下去，他暗戳戳煽动人群：</p>
“遗憾什么，不过是没有拜得一位夫子为师罢了，不还是能上课吗？</p>
厉渊若是遗憾，那我们这些都没有机会回答问题的又该如何自处。</p>
我们的前途已经一片昏暗，注定考不上举人了不成？”</p>
此话一出，边上不少本来便烦闷的书生看向谷嘉然的目光，陡然不善起来。</p>
谷嘉然神色一恼，狠狠瞪了一眼柯唬。</p>
厉渊听见谷嘉然阴阳怪气的话，心中清楚自己这次回答的正确与否，想想苗夫子的神态话语，再想想刚才十五人的衣着打扮，厉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p>
他冲着帮自己说话的柯唬点点头，柯唬勾唇回应。</p>
周宇轩这时候也回来了，他看见谷嘉然在挤兑厉渊，脸上闪过一丝愤怒，正准备上前仗义执言。</p>
没等他上前，厉渊却站起身来，练武的厉书生身材越发挺拔了，他居高临下瞥了一眼谷嘉然。</p>
“你知道我家是干嘛的吗？”</p>
谷嘉然眼中闪过一丝茫然。</p>
“药，药铺？”</p>
厉书生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块镇纸，手臂五百斤力道爆发，在谷嘉然惊骇的目光中，他淡淡道：</p>
“你知道吗，寻常的药师能治标，像镐玉那样的高明药师能治本，我不一样……你再多话，我只能把你治为标本。”</p>
说着，手中的镇纸发出一声牙酸的声响，被揉成了一团，随意丢在桌面上。</p>
谷嘉然浑身哆嗦了一下，抿着唇，眼中带着震撼，再不敢多话。</p>
厉渊环顾四周，一时边上拜得夫子为师，带着居高临下、嘲弄揶揄、看热闹的目光也纷纷收回。</p>
厉渊轻吁一口气，冲着刘管事点点头：</p>
“镇纸的钱我会结清的。”</p>
说罢，便走向周宇轩，他点点头：</p>
“我先回去了，镐玉还在等候呢。”</p>
周宇轩有一个面容冷峻心思险恶的哥哥，察言观色的眼力见可谓点满。</p>
他明显察觉到厉渊此刻情绪不高，他点点头，再没有说什么。</p>
厉渊面上神色不显，脚下动作飞快，三步并作两步，不过三分之一刻钟时间便下到江麓山下。</p>
他看见和刘小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李镐玉，眼中带着一丝委屈。</p>
李镐玉神识注意到厉渊，他脸上一喜，随后注意到厉渊看似平静的表情，他朝着刘小蝶拱拱手。</p>
“小蝶，我们先回去啦。”</p>
刘小蝶有下人陪着，看见山上下来的身影，她嘴角勾起理解的笑容，眼中带着善意的柔光。</p>
“嗯。”</p>
不用李镐玉多言，玄蟒自发跑过来，李镐玉用神识影响自身潇洒地翻身上马，接着在厉渊有些吃惊的目光中驾驭着龙马小跑过去，一把把厉书生捞到怀中。</p>
接着在刘小蝶震撼，感觉自己站反cp怀疑人生的目光中，搂着厉渊驾马而去。</p>
黑龙马在烟波浩渺，说是江都湖，实则作为九江交汇处，长六百多公里，宽也达到惊人五十公里的江都湖湖畔奔腾起来。</p> 厉渊吹着迎面而来和煦的春风，被李镐玉抱着，他注意到偶然遇见的几个路人调侃的目光，他俊脸微红，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轻轻挣开李镐玉的怀抱，翻身来到其身后，把他一把搂在怀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