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马又疾驰了一会。</p>
等到一处绿茵青葱，人迹罕至的湖边草地，黑龙马的脚步慢了下来。</p>
李镐玉感觉到厉渊的下巴落在自己的肩膀，他右手往后伸抚上厉渊的脸颊，接着，在厉渊惊讶又习以为常的目光中捏了捏他俊脸上的软肉。</p>
李药师语气轻轻柔柔，好像带着能让厉渊敞开心扉的魔力。</p>
“我们的厉大狗狗又在外边遭遇什么烦心事了？</p>
竟然委屈成这样，真是让本药师心疼呢。”</p>
“不是狗狗。”</p>
厉渊不满的反驳。</p>
接着在一阵沉默中，厉渊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和李镐玉说明。</p>
犹豫了片刻，厉渊目光一定，带着青年磁性却仍显得清冽的声音响起：</p>
“镐玉，今日书院内五位夫子收徒了，前面四位没有选择我，后面的一位倒是叫我去了……</p>
但考校学问只是掩饰，因为没有送礼，我最终没有拜得一位中三品的夫子为师。”</p>
听见厉渊的话，李镐玉能听见他话语下掩饰的傲气与不甘，他用肘子顶了顶厉渊的腹部，嬉笑道：</p>
“没有中三品夫子为师又怎么样……你这不是有一个中三品的仙修做结契兄弟嘛！”</p>
厉渊摸了摸自己被戳的结实腹部，闻言先是微微一愣。</p>
他轻轻摇了摇头，知道镐玉是在故意逗自己，但眼中还是不受控制出现柔情。</p>
李镐玉神识注意着厉渊的表情，他先是跳下马，厉渊紧随其后。</p>
李药师拉着厉渊一起在广阔的湖岸散步，他脸上平静，语气恢复了正经，</p>
“阿渊啊，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结契回家路上，遇到黄啸的无助吗？”</p>
厉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但想到自己当时的犹豫，以及镐玉为自己挨得那一巴掌，他目光冷厉。</p>
“从不敢忘。”</p>
“如果再遇到呢？”</p>
“我必然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p>
听见男人铿锵有力的保障，李镐玉轻轻一叹，目光带着信任仰头看他：</p>
“是啊，经过这么多事情的磨砺，还有你日夜的努力，黄啸已经不足为惧了……”</p>
“那夫子又能拦住我们多久？”</p>
“阿渊你想想，我们一步步走到现在，除了几次借势……那也算是我们开动脑筋借力打力，什么时候我们真的要依靠别人了？”</p>
厉渊神色一怔，他看着面色柔善俊秀却实际行为上好像永远都不怕困难，永远带着运筹帷幄的结契兄弟，陷入恍惚。</p>
李镐玉拍拍厉渊的肩膀，目光平和：</p>
“阿渊，我们靠自己走到现在……那未来，你的科举之路难道一定要靠一个要以财富收买的夫子？</p>
没有他你就考不上了不成，</p>
何苦着相……”</p>
厉渊听见李镐玉的话，如闻晨钟暮鼓，又似当头棒喝，眼前迷雾尽皆散去，如梦方醒。</p>
“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p>
千圣皆过影，良知是吾师。</p>
我又何必庸人自扰，难道我厉渊能不能考上举人，全都由一个夫子影响左右嘛！</p>
院试靠我自己都过来了，乡试有江麓书院的藏书和公开授课，我还会不行不成！”</p>
李镐玉看见厉渊重燃斗志，眼中闪过一丝笑容，他扭头看向在春日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弥漫在风中，微茫而又浩大。</p>
“阿渊，我坚信真正强大的人，即使离开了家族、师长、血脉的光辉，依旧会璀璨夺目。</p>
荣耀应该是自己带给自己的，别的都是虚妄的。</p>
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永远不要想着去依靠别人，仰仗别人。”</p>
站在镐玉的身侧，停在湖畔，湖面折射彩色的光晕印在李镐玉身上，厉渊无数次感慨与镐玉结契真是他的幸运。</p>
厉渊试探着牵住李镐玉的手，对上李药师诧异的目光，他脸上带着清逸的笑容，</p>
“镐玉，我明白了。”</p>
李镐玉一时被笑容恍惚了双眼，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越发狗胆包天的厉大狗狗揽在了怀中。</p>
他神识扫过厉渊的耳畔，发现熟悉的红晕，心里才轻轻泛起波澜。</p>
李镐玉嘴角勾着笑，自在地任凭厉渊揽着。</p>
遭遇一番挫折，又被自家结契兄弟一番话点醒，厉渊心中思绪浮动，总感觉自己有一腔心血准备发泄。</p>
他火热的左手揽着李镐玉的臂膀，在李镐玉惊诧的目光中，唤出一根熟悉但存在感属实不强的青云笔。</p>
微微一顿，厉渊以才气为墨，一气呵成。</p>
‘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踏雪到山巅。’</p>
夫子不选择我又如何，我自会踏破艰难险阻，考取举人、进士，证明给所有人看！</p>
心中的郁气得以抒发，厉渊心神一宁，接着在两人又惊又喜的目光中，厉渊身边荡开一道道文气，明黄色的文气普张开三尺之地。</p>
青云笔也在微微发光呼应，文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p>
四尺，五尺，六尺……一直到九尺！</p>
九尺文气展开之后，荡起层层明黄色的光圈，比起湖面更绚烂。</p>
最后一卷而会，涌入厉渊的体内。</p>
厉渊漆黑的眼眸中都带上一丝明黄。</p>
李镐玉神识有些紧张扫过他的身体：</p>
“这是……突破了？”</p>
厉渊笑着点点头，感受了一下翻了三倍的文气，虽然还无法使语言产生力量，但是他已经接触到了那道屏障。</p>
“一丈文气，便是六品文修之境……现如今文道境界距离中三品，一步之遥了！”</p>
“那还得感谢苗夫子了。”</p>
厉渊已经放下，眼中也带着笑：</p>
“镐玉说的是。”</p>
两人又逛了一会，发觉时间也不早了，便朝着家的方向回归。</p>
路上，李镐玉突然有些担心：“阿渊，在书院不会有人捧高踩低吧？”</p>
厉渊感受到李药师的关心，</p>
“放心镐玉，有你的熏陶，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p>
李镐玉：？</p>
两人一路疾驰，李镐玉还没有得知厉渊的想法，回到厉氏药铺，就看见昨日开张的药铺，今日已经门庭如市，人挤人挤人，场面一度火爆到不敢置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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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麓书院，</p>
韦监院眼睛似睁非睁，听见下人进来通报，他睁开眼睛。</p>
“大人已经办妥了，今年四位招生的四位夫子都愿意给您面子，唯独一位苗夫子仗着背景伸出橄榄枝，可以那傻子没有抓住。”</p>
韦监院听见下人的禀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p>
“这才哪到哪啊……</p>
放在眼皮底下，我要让他举步维艰才是。”</p>
下人一惊，想提醒大人山长只是外出一下，不是外出溢下。</p>
韦监院却不再多言，继续合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