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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加更一)27(1 / 2)

暮色渐浓,季则尘从外进来。

唐袅衣见他进来,乖巧地站直身,把手中的果肉递过去。

他踱步上前如往常一样接过,指尖带着未干的潮润湿气。

两人一前一后地行出门,借着外间明亮的月色坐在木桩上,面前已经加起火堆,上面烤着双面焦黄的鱼。

季则尘垂眸掠过竹筒中的果肉,捣得并不认真,但他也并未嫌弃,安静而又斯文的吃着。

怪异地带着甜味儿。

他尝了两口,遂放下手中的竹筒。

唐袅衣察觉后,疑惑地看去。

季则尘目光平静地盯着她,缓声道:“今日是有人来过了,对吗?”

话音落下,唐袅衣如同受了惊吓,猛地站起来,杏眸中盛着月色的荡漾在眼底。

他怎么又在问,还是这样的表情。

季则尘随着她的动作,眼皮微掀,似对她的反应很疑惑。

唐袅衣佯装伸手去翻转火架上的鱼,感受落在身后如芒刺背的视线,不敢转头,犹恐他发现了什么。

“没有人。”她矢口否认。

季则尘并未如之前,因为她否认了便停下。

他的声音在夜里令人毛骨悚然:“那人来过却没有多逗留,是因为害怕被我撞见,产生怀疑,或者是让你想尽办法将我拖住,亦或者是为了旁的。”

唐袅衣翻转鱼肉的动作一顿,还没有缓和这句话,青年清淡似戛玉敲冰的嗓音徐徐响起,凭空乍起一声惊天响雷。

“袅娘,你与我并未成婚过,甚至此前并不相熟,对吗?”

他的声线温柔,却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暖意,反而柔得遍体生寒。

唐袅衣捏着木棍的手指用力得泛白,脑中飞快地寻找解释的言辞。

夏笑并未在这里逗留多久,还有那些看似猜想,实则却是事实的话,让她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猜得这么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唐袅衣轻咬下唇转头,看他一眼似委屈地垂着头,白净的小脸在月色下,有种可以肆意捏碎的脆弱:“我不懂夫君在说什么。”

季则尘温和地睨视她,有天生的怜悯与慈悲:“你听懂了。”

他的眼神似是能看穿一切,脸上并无被欺骗的怒,反而被月夜渡上一层和平的暗光。

“白日有人寻到我,说我是季氏长公子,我不太信他,想听袅娘亲口与我说。”

所以并非只有夏笑寻到她了,还有人也找到了季则尘。

那他其实从回来开始,问她的第一句话就带着试探。

唐袅衣掐着大腿不让自己产生惧意,眼神委屈的与他对望,实则心中已经产生想逃的冲动了。

因为她看见了艳红的赤貂口中叼着匕首,如月下将要化身的精魅,脚步矜持的从屋檐上跳下,亲昵又黏人地围绕着季则尘的腿。

而他坐在木桩上,弯腰取下它口中的匕首。

赤貂用尾巴卷起他手中的竹筒。

唐袅衣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冲动,盯着他手中的匕首。

季则尘站起身,拾步至她的面前,神色温和地立在她的面前,眼睑垂下似在对虔诚的信徒布施慈悲与欢愉。

“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是刚才有一只赤貂落在了我怀中,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如袅娘猜猜,我想起了什么?”

听完他的话,唐袅衣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她还能猜什么,猜明年的今日是不是她的忌日。

冰凉的匕首钝面贴上她的脸,像是冷血的毒蛇用信子,一点点地舔舐她的皮肤。

他用匕首的每一寸的打量,都令她深感毛骨悚然。

如同在量丈她的皮肉,该做出怎样的傀儡,才能抵消这段时日她欺骗他的事。

“为何要骗我?”他低垂眼睑,眸中神色被遮得难窥情绪,声线低迷传进她的耳中,和往日的耳鬓厮磨没什么不同。

问出这句话时,匕首钝面已按在她还有些红肿的下唇。

是他回来时将她按在水井边上时咬的。

“我并不太纵容人冒犯我,甚至是欺骗我。”他笑得温柔,“似乎你都做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你?”

他的目光如同冒着森森的寒意的刀,打量着应该如何下手。

是将她的皮剥了,还是应该只将这张唇割下。

“夫、夫……季……”她两眼蓄起泪雾,眼巴巴地瞅着他,白净的小脸在月下很惹人怜惜。

“表哥。”

她想辩解,但声线过分哽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唤他的称呼也有些混乱。

她不确定季则尘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也不敢贸然承认。

一旁的赤貂也冒出藏起的利爪,似是在凶残的恐吓。

季则尘并未去搭理赤貂,而是温情地凝望着她,匕首往下勾住她脖颈系着的红线。

这是他之前留下的。

所以现在只需要他轻轻用力,这颗头颅便会从身体彻底分离,任何一面皆可做成木偶。

红线陷进肌肤,勒出细长的红痕。

唐袅衣察觉到了浓重杀意,眼睫沾上洇湿的水痕,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得毫不犹豫。

“因为我爱慕少师。”

“爱慕……”他扬起眼尾,咬着尾音也逐渐往上,带着点愉悦。

这种话他听她说了好多次,爱、喜欢、更爱、最喜欢……

他的目光落在她说谎话的唇上,被匕首压出了深痕,还好倔强地说下去。

“我从见到少师第一眼起,就爱慕你了,但你我之间相隔得太远了,是我当时鬼迷心窍骗了少师,都是我的不对,回去知道我一定痛改前非。”

她边说边拿眼窥他,在说这些话时,他听得很认真。

等她说完后,他幽幽地笑问:“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吗?”

果然是要杀她!

唐袅衣听这话,转身就要跑。

还没走一步,又和此前一样被赤貂咬了口,熟悉的晕厥袭来,身子无力的往下滑

正因唐袅衣昏迷得及时,所以没有注意到原本满身杀意的青年颤着手指,下意识接住她的身子。

抱住她的一刹那,他弯下了腰,玉面迅速蔓延潮红。

心在狂跳,每一处都叫嚣。

——应该亲近她。

强烈的感受让他忍不住将脸埋在她的耳畔,吐纳炙热的呼吸,神情露出痴迷。

月亮躲进云层。

青年沉喘地抬起醉玉颓山的脸,眼尾斜飞一抹艳红,勾住红线的指尖松开。

他凝着怀中昏迷的少女,微翘的狐狸眼中染上笑。

满口谎话的女人。

应该做成完整的傀儡仆,然后留在他的身边。.

乱鬓云髻压落花,狂雨骤停,雨珠从屋檐滴落,砸进水坑。

天边破晓出微弱的晨曦,照在陈旧的窗牖上。

江曦院的花已开败谢几簇艳丽的花,绰院的杏儿从外面急色匆匆地跑进来,刚下过雨的地面水泥坑坑,鞋履不经意踩上,污秽的水飞溅染脏了裙摆。

“夏笑,夏笑!”

窗台前夏笑闻声转头,正欲开口询问,却触不及防地看见从外踱步进来的青年。

少师!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夏笑眉心骤然一跳,还不待她做出表情,余光又扫至他怀中抱着的女子,手中的青皮话本从指尖掉落。

他怀中抱的女子是唐袅衣。

夏笑紧张地屏住呼吸,抓在案角的指尖泛白,神色不安地盯着闲庭漫步而来的青年。

没在他脸上看出什么震怒,夏笑勉强稳住心神,慌张跪下:“少师。”

季则尘问局促跪在地上的夏笑:“她的住在何处?”

夏笑紧张地颤着指尖指了指不远处。

季则尘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温言道谢,似克己复礼的端方君子。

而这位世人眼中风光霁月的君子,却光明正大地拾步入了女子闺房。

季则尘单手推开房门,香闺并不大,一目了然所有陈设,虽简单但依稀可窥见少女的明艳。

窗台未曾开败的花,与翠绿的藤蔓爬着缠绕上窗台,清新简单而又富有温婉的诗意。

他并未刻意无礼地打量周围陈设,拾步上前将怀中还在昏睡的唐袅衣放在榻上。

她似是不舍被松开,白皙的手指捏住他肩胛的布料,鼻尖微皱,可怜又可爱。

这副模样谁都会心生不舍。

季则尘垂下眼睫,清淡地扫过她不放的手,轻而易举地抽出被她捏住的衣袖,转身朝外面行去。

门口的夏笑本是杏儿附耳窃窃私语,忽而听见他的脚步声,齐齐垂头不敢窥他。

季则尘视线不经意从两人身上掠过,似是温和,两人却同时感到一股冷如骨髓的凉意。

夏笑想起自家姑娘骗他的事,因心虚双膝更是忍不住地发颤,眼看便要受不住地软跪下。

他的目光才平淡地移开,似水玉菩萨般的青年清冷出尘的背影,很快渐行渐远消失在门口。

没了如倾辄巨山般的压力,夏笑才彻底软下肩膀,两眼直发昏。

杏儿不明所以她为何会害怕得如此,一脸关切地扶着她:“无事罢。”

“无事。”夏笑无力地挥手,“你先该作何作何,我去姑娘房间看看她如何了。”

“是。”杏儿点头。

刚信步出江曦院,季则尘还没有回到澜园,天寻便出现在他的身边。

“主人,家主派人唤你前去。”天寻垂首恭敬地道。

季则尘脚步微顿,低头觑了眼身上显得脏乱的衣裳,腔调微柔得似带着轻叹道:“如此,那便先去拜见父亲罢。”

天寻颔首:“是。”

红漆牌匾之下阒寂无音。

季家主眉宇暗含威仪,并未看端坐下方的清隽青年,而是用茶盖拂过茶沫,漫不经心地浅呷一口,俄而重重地搁在茶案上。

他厉声厉色淡声呵斥:“时奴,你可知错。”

季则尘温慈的脸似有浅笑,不解地歪头乜上方横眉冷对的季家主,斯文地反问:“何错?”

观他竟还如此嘴硬,季家主怒从心生,长袖一挥,茶案上的玉盏霎时拂至地面。

上好天青色四分五裂,温烫的茶水飞溅在他的衣摆上,洇出一团黑渍。

季则尘回来不久,甚至还未曾回澜园换身衣袍,便被季家主唤至前厅。

衣袍虽本就满是脏污,但那些还能能忍,茶水洇出的水渍痕让他昳丽的眉眼,蒙上一层冷淡的灰雾。

沾上的茶渍脏得他浑身难以忍受,清淡的眼眸微微涣散,而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经意勾住腕上垂下的红线。

他不喜被人弄脏。

季家主睥睨底下沅茞澧兰的玉兰青年,丝毫没有面对嫡子的仁慈,发出古怪地反问:“你竟还问我何错?”

想起前不久得到消息,季家主只恨不得当年狠心些让他早些死,也不至于如今竟背着所有人做出这样的事。

“时奴,你可有动过将央王殿下做成傀儡的心思。”季家主冷觑着他,手指盘转黑珠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闻见央王,季则尘抬起头眨去涣散的灰雾,上翘的狐眸微扬地噙笑,并未反驳,灰沉的粗粝短袍也掩盖不住身上清冷的神性,给人清慈温雅的距离感。

他浅笑,漫不经心地反问:“所以呢?”

季家主怒极地颤着手直抚胡须,站起身来回踱步,最后转身抬手却被他单手握住。

季则尘眼中仍旧有笑,毫无遮掩的淬金瞳孔似在诡异地竖立,宛如冰凉的毒蛇。

季家主尤其恨他的这双眼,还有越发嚣张的模样,但他也对这双眼心生畏惧,又不能在季则尘的面前表露出来。

他只得高高举起,猛地抽回手,转身坐回高位,“最后一次。”

季则尘眉心微扬,温和地颔首:“嗯。”

青年的温顺让季家主找回些许脸面,下人恰奉上清茶。

季家主低头浅呷茶水,俄而恢复初始威仪,乜斜下方似端方清正的季则尘,又道:“四房的事是你做的?”

不是疑惑而是肯定,只要季则尘承认这件事,那他便会有理由进行斥责。

季则尘轻压眼角,未曾反驳。

他殷红的薄唇勾起,悲悯地敛下眼睫,轻声回应:“总不能让众人知晓,与陈氏偷情的是父亲罢。”

季家主手中的茶杯毫无预兆地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伴随这句话慈悲被打碎。

四四方方的天井在头顶,明媚炙热的暖阳照在角落的清水观赏缸中,纯洁的莲花开得正盛,何处无法相。

而偌大的季府却关养着凶残的恶鬼。

无端的惧意袭来,季家主第一次感受到背脊阵阵发凉,眼神如看怪物般古怪地盯着他。

他有预感,倘若某一日季则尘没了最后一层约束,届时便是季府覆灭之际。

另一侧。

软菱纱幔,玉软花柔,屋内熏着淡雅的安神香,烟雾缭绕地从兰花香炉中往上袅绕,清淡的香沾染身,似衣襟犹带香。

“姑娘……”

“姑娘快醒醒……”

肩膀被晃了又晃,她蹙眉,没有睁开眼,“让我再睡一会儿。”

她以为还在那座无人的村庄中,身边的人是季则尘。

推在肩上的手一顿,继而又小弧度地推了推。

如此的坚持不懈使唐袅衣勉强睁开眼,熟悉的陈设与脸蓦然闯进视线。

这似是她的闺房。

她迟钝地颤了颤眼睫,以为自己仍旧在梦中,正欲要闭上眼。

一旁的夏笑陡然撑起眼皮。

真实的触感让唐袅衣猛地瞪大眸,声线带有沙哑:“夏笑?”

她有些分辨不出前不久发生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做的一场梦。

“你怎会在这里?”她有些茫然地怔愣问。

夏笑坐在她身边,表情古怪道:“不是我为何在此处,而是姑娘回了江曦院,还是……少师带你回来的。”

季则尘带她回来的?

季则尘带她回来那便意味着,他是真的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如今他恢复记忆却没有杀她,该不会是打算要慢慢折磨她?

唐袅衣的头隐约眩晕,只觉得惊天打雷砸在了身上,两眼缓闭似又要昏迷过去了。

一侧的夏笑见状忙不迭的将她扶起,用软枕垫在她的后腰:“姑娘无碍罢?”

缓和眩晕感后唐袅衣雪白的脸透白,眼含侥幸的巴巴瞧她:“夏笑,季则尘派人送我回收拾我之类的话?”

夏笑本是想说并非是季则尘派人送她回来的,而是亲自抱回来的。

话至唇舌,观眼前羸弱的少女双啼似坠长泪的可怜模样,便打消可能会吓到她的话。

夏笑摇头:“少师并未留下什么。”

没有便好。

唐袅衣缓松长吁。

夏笑见她没有再昏过去的模样,忍不住窃窃私语地问道:“姑娘,不是与我道过一段时日再回来吗?”

观她问起此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袅衣鼻音沉沉地点头:“嗯。”

夏笑觑眼前的少女声音沉闷,鼻尖微红似有委屈,摸了摸她的脸,怜惜地道:“可怜的姑娘,少师好狠的心,竟然打你。”

“嗯?”唐袅衣听见她如此询问下意识抬头。

夏笑拉开她的手,腕上红痕明显。

“奴婢观姑娘身上许多如此的红痕,甚至还有齿印,万万没曾料到,少师竟是如此恶毒之人,简直枉被众人称道慈悲人。”

唐袅衣视线随之落在手腕上,看见红痕微微一怔,然后似想起什么,原本雪白的双颊泛迅速潮红。

那……是不久前她受不了,用力挣扎想爬下榻,然后被他拖回去,捡起地上被撕破的小衣束住手腕时留下的痕迹。

还有所谓的咬痕,是他每每临近高.潮难忍时,便会把脸压在她的身上,用尖锐的虎牙啮齿,说这样很舒服……

“姑娘?”夏笑上下觑她的涣散的眼,眼中怜惜更甚了。

唐袅衣蓦然回神,双颊微烫地垂下头,遮住脸上神情不让别人发现。

她瓮声瓮气地道:“不是他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夏笑别说了,不关他的事……”

“姑娘自己怎会在这些地方咬出痕迹?”夏笑蹙眉,正欲问些其他的话,外面传来一侍女与夏笑的交谈声传来。

这是季老夫人院中的侍女,夏笑止住话,起身推开窗牖看向外面。

青白衣裳鹅黄绢花的侍女候在外面,甫一窥见她,远远便盈盈一拜。

“表姑娘,老夫人请您前去一趟,江曦院的人都要去。”

夏笑以为老夫人是找她,是询问此前海棠宴陷害之事,转头对外面的侍女道:“姑娘这便来。”

唐袅衣换了一身衣裳便出去了。

出去后才发现,一向见到江曦院的人都笑吟吟的嬷嬷,脸上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严肃,今日看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讲话也不甚客气,甚至还伸手拽了拽走慢的唐袅衣。

唐袅衣被拽得触不及防。

这样的态度让夏笑都气了,小声地嘟嚷两句:“这么着急作何,不知道我们姑娘身子现在不适吗?也不知道安排个步撵过来,让姑娘这样过去……”

夏笑的小声嘟嚷还没有说完,前面的嬷嬷忽然转身,用力推了她一下。

夏笑被推得一时之间,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

谁都没有料到老夫人身边一向和善的嬷嬷,会忽然做出这样的行为。

唐袅衣上前抱住要夏笑,抿唇转头看去,“陈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夏笑也没说什么,你如此动手,可是没有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她很少拿主子身份压人。

嬷嬷听完她的话,吊捎着眼冷笑觑她,语气古怪地道:“说得对,当着主子的面不应该,但江曦院住着的真的就是主子吗?”

虽然她现在不是季府的小姐,可也是老夫人金口玉言,当季府上下皆将她当做小姐对待。

这一年多以出这样的话。

唐袅衣反讥,“江曦院住的不是主子,难道是住的你吗?”

陈嬷嬷想要动手被身边的人拉住劝下,她冷笑一声没说话。

几人跟着一路行去老夫人的院子。

去时才发现原来已经聚了不少人,季府七八位嫡庶小姐公子都在,老夫人坐在最上头,身边的是季阿厝。

甫一踏进去,唐袅衣便觉周围的气氛不对。

尤其是上方的老夫人。

唐袅衣对上方的老夫人欠身:“外祖母。”

老夫人没有睁眼,似根本就没有听见。

不少人眼中都含着戏谑,就连季阿厝看过来的表情有些担忧。

如此氛围,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攥着掌心勉强镇定。

“老祖宗,人已经带到了。”陈嬷嬷上前对上方的老夫人道。

老夫人睁眼,看向下面娇娇弱弱的女子,“丫头,你可有什么隐瞒于我?”

从上面丢下一本小像册子。

唐袅衣看见地上的那本册子,大约猜出是发生了什么。

假千金的事被发现了。

原著话本中的确是有她女配被陷害拆穿身份的情结,但并不是现在。

为何会忽然提前了?

立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在见到她之后,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地对着老夫人.

“老主子,这并非是小姐的孩子,小姐的孩子都是老主子命奴婢去照顾的,当日小姐与姑爷被人杀害灭了门,小主子伤心欲绝跳河自尽了,奴婢跟着一起跳下却没有救起来,也导致奴婢被急遄的水流冲跑了。”

“这姑娘是姑爷的远房表亲,不知怎么被错认成了小主子。”

老嬷嬷金氏说得情真意切。

唐袅衣认识金氏,投奔表姐那日,她刚好遇见金氏和表姐跳河。

她还去救过人,但没有救上来。

因为表姐向来足不出户,出门也是戴着面纱,除了府上的人,没有季府没有谁知道,真的表姑娘长什么样,所以后来她才会被季府的人认错,带进了汴京。

就在金嬷嬷说话时,外面脚步匆匆地行来一侍女。

“老夫人,表小姐来了。”

这声表小姐自然不是说的唐袅衣。

唐袅衣转头,恰巧看见那高挑清瘦的女子。

那女子并不显眼,白皙的脸,低垂着下颌显得周身气息无害,似温和的青桔花。

她似察觉到有谁在看自己,轻掀眼皮,悄无声息的与不远处的少女对视,然后莞尔勾唇。

她虽没有与表姐接触,但她下去救过表姐,自然知道表姐相貌,并非眼前这样。

此人不可能是表姐。

千娇百媚的女子上前,对着上方的老夫人盈盈一拜,“外祖母。”

老夫人脸上露出些许笑,对她招手:“雪昧,快来祖母这里坐。”

金氏是金氏,但已经死了的表姐不叫什么雪昧。

雪昧抿唇一笑,曼妙的身段柔媚款款地上前,带起一阵冷凉的香风。

中央的小册子被裙摆拂翻开一页,露出里面少女的五官,正是面前忽然出现的女子。

唐袅衣肯定这个人也是在冒充表姐的身份。

金氏是老夫人身边派去的奶嬷嬷,这些人的表情做不得假,而画及笄的小像上也是她这张脸。

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女子,就是季府的表姑娘。

这一切她做得很充分。

那女子甚至还坐在上面,单手支着下颌,眯着眸温声接话。

“祖母,不怪袅袅,是我当时跳河之前与她说的,若是我死了,便让她代替我在外祖母跟前尽孝道,所以才顶替而来全祖母的慈爱之心。”

未了,她还轻叹一声:“这段时日妹妹代我在祖母身边尽孝道,我对她是感激的。”

“是吗?妹妹……”雪昧转眸过含笑的眼,目光落在中央的可怜少女身上。

她没有选择,只有承认,然后留下,不若便就是被拆穿,然后被撵出季府。

再严重些,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不过没关系,她会救她一命。

如此可怜的小姑娘便无依无靠了,只能乖乖的听她的话。

但这样又实在很无趣,所以她还是希望小姑娘识趣些。

留在季府,陪她……玩。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回去我就不爱你了。

小鸡:那你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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