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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2)

只是不明白方才等自己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是因为什么又阴沉了下来。贺繁不由稍稍怀念了一下昨天晚上那个神志不清的江代出,不必用力琢磨,不必小心侍候,就算离得他近了,也只会觉得他的呼吸是热的,手心也是暖的。

很像他从前。

“你耳朵后面怎么了,我昨天就看到了。”

为了独处的这一路不至于气氛太僵,贺繁寻了个话题与江代出借故闲聊,也的确好奇江代出左边耳后为什么一直贴着个创可贴。

虽然是不显眼的位置,但江代出身上的每一处贺繁都不可能不留意,从在江山一代见到他那天就发现了,不知是什么伤这么久了还不愈合。

贺繁开着车,只用余光看到江代出把脸从窗户那边转过来,好像很认真地盯了自己一会儿,又转过去回答:“没什么,遮疤用的。”

这答案让贺繁略感惊诧。

彼时白齿青眉,江代出可是锅炉厂院儿里远近闻名的熊孩子,一学期不打两回架胳膊腿儿就跟租来的似的。倒不是他品性不端,四处惹事,只是为人太过仗义直爽,还好打抱不平,因此难免会与其他同样张扬的中二少年结点“江湖恩怨”。

高中那会儿他一个人在学校后巷单挑四个外校的混混,眉角让人打豁了个口子也满不在乎,还说伤疤是男人的战绩与荣耀,气得年美红白眼直翻,消炎药膏往桌子上一拍,让他爱咋咋地。最后还是自己哄着他,说怕见伤见血,江代出才肯老实把药抹了,没至于破了相。

就这么一个浑球儿,竟然在意起耳朵后面一块小伤疤来了。

可又一想,那时他们都还年少,如今江代出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怎么弄的疤?”贺繁问。

“就那么弄的。”江代出答。

于是两人没再对话。

贺繁不生气,只是心里感到很无力。他明白江代出是对他有着极深的积怨,才会以每一场聊天生硬的结尾,每一句故意的刻薄讥讽,每一次幼稚拙劣的作弄反复向他传达着一个意思:我还是恨你,远远没有要原谅你。

被抛弃是什么感觉,贺繁体会过,也知道心中有怨是多么消磨自身的一件事。

他盼着江代出能原谅他,不是因为他该被原谅,而是像江代出那样的人,本应一生碧空万里,喜乐无忧,不该在心里还余有一处迈不过的阴沟。

最心疼悔恨,不过是看着江代出如今这样。

午夜的街上连同路的车辆都稀稀落落,窗外是漆黑无边的夜色,伴几盏路灯。离住的地方还有两个街口时,贺繁才又说:“今天那个蛋糕你喜欢吗?”

江代出倚窗偏头,语气懒懒,“还行”。

贺繁再一次觉得没法接下去,于是又转别的话题,脱口道:“下次带女朋友来,我请客,昨晚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上话。”

他一说完就有些梗住,因为这话怎么听都像在故意打听别人私事。江代出之前说要去接的女朋友是杜鹃还是海棠,根本没必要让自己知道。

可能潜意识里,认可江代出如今的恋人,也算讨好求和的一种。

江代出短促地回应了声,像“嗯”又像“哼”。

车子转入内街,贺繁住的二楼窗子掩映在一片冷杉的阴影里。他跟女生合租,如果是白天倒还可以请江代出上去坐坐,但这个时间室友已经睡了,他带个男人进门不合适。

等停好车,贺繁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让人在车里等,江代出倒是主动解了他的围,没有要跟他上去的意思,“我在这等,你拿了就下来。”

贺繁应好,匆匆上去,所幸江代出的车钥匙真的就在他昨天那件外套口袋里。看江代出那么着急,估计是没有备用的。

他拎着车钥匙跑下来的,气喘着递给江代出,示意他重新上车,“走吧,我陪你去。”

“不用了。”江代出已经下了车,接过钥匙下巴都不抬,“你回去吧。”

贺繁提醒:“这么晚不好打车了。”

江代出表情冷到仿佛往外冒寒气,“不用你管。”

方才贺繁上楼的那短短几分钟,他感到自己无比后悔就这么跟着来。

他站在贺繁和另一个人的爱巢楼下,想着贺繁得和那人解释为什么回来还要出去,想着贺繁哄人时温柔而有耐心的表情和语气,就觉得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想再多留。

贺繁愣了愣,也知道没有立场管江代出。可不好打车是一方面,另一个他们是在地下二层的停车场,看江代出的意思是打算绕两个大圈从车道走上去,一着急,身体快过思考先一步上前挡住了路。

两人面对面无言僵持,江代出向前一步,贺繁再阻他半步,若此时有人经过看见,一定会觉得这两人的行为滑稽又诡异,好似不是要抱在一起,就是准备打一架了。

而偌大空旷的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人,阒寂之中,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不用这样。”

少顷,江代出漠然开口。

不用纵着我,不用对我好,你弥补不了,还会让我误会你对我余有旧情。

他们如今的关系就像是在搭积木,江代出赌气抽掉一块,贺繁就添上一块。贺繁摞得越稳,江代出就抽掉越多。一个试探什么时候塌,一个漫无目的的补,始终是摇摇欲坠。

贺繁明白江代出的意思,就是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他不吃这套。

“那先跟我上楼行吗,叫到车你再走,外面冷。”

因昨晚没有休息好,他嗓音一整天都带着细微的沙哑,听着像在祈求。

江代出不表态,倏地走近一步逼视住贺繁,咬着牙道:“你现在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想干什么?”

“我......”贺繁迎着那忿然目光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遂又止了声。

江代出眼见他沉默垂眼,心也跟着下坠。

贺繁沉吸一口气后抬了头,重新迎上江代出的视线,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那么抖,“我们能当朋友吗?”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每一个字贺繁都说得清晰,江代出也听得清楚。他感觉到一阵酸楚的热流由鼻腔直冲头骨,让他禁不住紧皱了下眉。

一个半小时前,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来见贺繁,在弄清楚自己半夜不睡觉,来找一个家里有人等着的直男是为哪般之前人已经到了。像一只嗅见了血的蚊子,浑浑噩噩又全凭本能地往跟前凑。

多少年了,他江代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如今的贺繁,和以前一样沉静内敛,除了偶尔跟自己没话找话,大多时候都在沉默地做自己的事。他由小时候读书努力转为了赚钱拼命,可能正在为娶家里那个女孩为妻攒老婆本。他的爱人模样乖巧,是他初中时形容过的憧憬中未来女友的样子,同她一起过着和这世上大多数男人一样的安然惬意的小日子。

他还是一样不爱笑,不爱出风头,不爱和人争吵。

也还是不爱男人。

当初自以为深切的,贺繁对自己的爱意,可能更多只是自作多情的捕风捉影,由贺繁一翻篇,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现在的贺繁,除了愧疚,倒也坦然,都可以心无旁顾,毫无障碍地念在旧日相伴的情分上赏给自己一个朋友的位置了。

而自己却没出息地仍受困于爱与恨的水火交融中。

“我为什么要和你当朋友?”良久后,江代出开了口。

他牵动嘴角,眼中却不带一点笑意,睨着贺繁,“你看我像是缺朋友吗?”

那晚到最后,以江代出单方面的不配合草草收场。

好在因为公司事务层出不穷,两人不得不团结一心地投身工作,才没至于自此闹掰了不往来。

年前江山一代顺利收官了一台晚会,紧接着便进入了音乐比赛的筹备中。上有投资方要交涉,下有合作方要对接,全公司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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