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舍得让大夫把那仅剩的几粒解药弄碎。
他不敢冒这个风险,陆籍的病……周敬之心间一紧,不是病, 应该说是毒,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发作, 这解药, 一颗也不能少。
陆籍中毒了,陆籍骗了他。这两种来回在周敬之脑海里反复,让他忘了时辰, 忘了这一路是怎么走回府的。
眼下别无他法, 只能让名医那边先给开些清热解毒的药, 然后再让人去京城寻名医来。
知道陆籍中毒之后, 周敬之怕他随时毒发, 便让人做了两个锦囊, 专门用来放解药。
他一份儿,陆籍一份儿, 他的那份儿里只有一粒,陆籍那份儿多些。
甚至就连日常相处时,他也比之前待陆籍更温柔了一些,李承澜来了两次,看他待陆籍那般小心翼翼,还调侃他说他简直把陆籍当成易碎的花瓶了。
陆籍也感受到了周敬之态度的变化,但与旁人相反,他没因为周敬之的小心态度感受到他的好,反倒觉得,周敬之表面对他更温柔了,但实际上,对他比之前疏远了。
这倒不是陆籍敏感,就连燕尘也发现了,这两人似乎跟之前不同了。
周敬之见陆籍的时候,面上带着笑的时候少了,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说些俏皮话逗陆籍了。
甚至鲜少同陆籍说话,即便同处一室,他也只是自己坐在那儿看出,一句话都吝啬说。
陆籍心底知道,周敬之这反常的态度,大概是因为自己瞒了他中毒的事,敬之因为这件事不想理他,也是他说谎的报应,不怪敬之。
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陆籍也不敢去为自己辩解什么,即使心里难受,也只能自己消化,但陆籍不愿见他闷在屋里,也不愿见他因为担心自己毒发而被“绑”在这儿。
所以陆籍还是忍不住劝了他。
那天午饭过后,周敬之便拿了本书看了起来,陆籍慰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走到他的桌边,倒了杯水。
周敬之闻声抬眸瞥了他一眼问:“哪里不舒服?”
陆籍摇头,刚要用手语跟他说话,就见他立即把视线移回了书上,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陆籍喉结微动,把刚倒好的水递给他,而后拉了拉他的衣袖。
周敬之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看他一眼,陆籍这才比划道,你不用在这儿陪我,我自己没问题。
陆籍原是不想让周敬之走的,因为他自己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他本意是希望敬之能多陪陪他。
但他看见敬之宁愿在那儿看他最不愿意看的书也不理他的样子,陆籍便不想“留”他了。
周敬之看了他一眼,心叹陆籍竟然宁愿赶他走也不想跟他多说,那他似乎确实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多日来心底的压抑变成了一股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