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在自己还没缝制完成的布偶娃娃里找到过睡得天昏地暗的奶牛猫。</p>
咒术界的高层也在开会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顶上蹲着的一群猫。</p>
五条悟去树上摘枣子的时候，总是能看见黑白色的身影走位风骚地在树上跑步，或者窝在树杈子里睡觉。</p>
……总之就是很多。</p>
而且术式驱不走，任何手段都无法对小猫造成伤害，就算侥幸杀死了，第二天它还是会刷新出来。</p>
就好像这么多只猫全都继承了六神凛“死而复生”的绝技，可即便有十万只，咒术界也没能在如此庞大的样本中研究出“死而复生”的方法。</p>
奶牛猫已经成为了比咒灵还要普遍的生物了。</p>
三人都选择性地无视了院墙一排小猫的叽叽喳喳，继续开始交谈。</p>
五条悟率先说：“我认为上学没什么用处。咒术界的理论知识族学都有教，至于咒术……我想高专也教不了我什么吧。”</p>
“你可以认识更多同龄人。”夜蛾正道说，“悟君，人总是需要朋友的，你独自一人时，脑海想过最多的是什么呢？”</p>
“……无聊。”白发神子想了想，肯定道，“就是无聊。”</p>
“那叫做‘孤独’。”</p>
夜蛾正道对他伸出手，“或许你可以体验一下同龄人的生活。”</p>
五条悟恍惚了片刻。</p>
原本……他应该是很向往外界的吧。</p>
九年前，七岁的五条悟苏醒时，所有人都说他失忆了。</p>
说是咒灵作祟，不该让七岁的他独自去面对那样强大的咒灵，他伤重回到家族，记忆都没了。</p>
失忆出乎意料地彻底，除了自己，他甚至不记得身边为什么有一只会说话的长毛缅因猫，身边人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p>
他也不记得自己门口的仆从叫什么名字……或许他以前也没记过名字，但这下就连脸都不记得了。</p>
家族的所有人……家主、长老、侍卫……所有人他都忘记得一干二净，脑袋一片空白。</p>
长老说，外面有很多危险，很多人要刺杀他，五条悟要出去会很危险。</p>
他们开始把他禁锢在家里，还担心五条悟私下离开家门，五条悟自己也是这么想的——</p>
他以为他应该会对外界产生好奇，以为自己应该会乐不思蜀，以为花花绿绿的喧闹会比寂静死板的五条家更让他喜欢。</p>
然后他就跟着缅因猫一起出去了。</p>
出去之后，又觉得一切其实也没什么意思。</p>
信息的摄入让眼睛变得不好受，他抱着猫，没多久就回来了。</p>
然后开始迫害家族。</p>
四长老换了七任，五条悟杀了六任，现在正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正是第七任。</p>
五条家想送他离开，大概也是因为受不了了。</p>
虽然神子没有了感情是件好事，但太一视同仁的话，家族也危险。</p>
第一任四长老留下来的心理书籍被后面的人学了个透彻，于是现在这一任做出总结——</p>
大概还是因为没有接触同类。</p>
所以兜兜转转，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送神子去上学。</p>
五条悟：“我不想去。”</p>
院墙上的猫猫齐齐开口：“可是学历是很重要的！”</p>
五条悟：“……”</p>
五条悟沉默了许久，勉为其难改了口：“……也不是不能试试。”</p>
妥协的速度就像在瀑布上玩了一次漂流。</p>
决定多给一些体谅的班主任并没有询问他改变想法的原因，而是露出一个虽然尽力温柔但还是略显狰狞的微笑：“欢迎你，悟君。”</p>
事情谈妥之后，夜蛾正道跟着四长老离开了五条悟的院子，长发的神子垂下眼，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缅因猫。</p>
“学历是什么？”</p>
缅因猫甩甩尾巴：“是人类社会找到好工作、赚到更多钱的大前提。”</p>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可我不缺钱，也不需要工作。”</p>
这话说得实在招人恨，院墙上的奶牛猫们纷纷开始新一轮讨论。</p>
“老大说了，这种人一般叫做资本家。”</p>
“这是个小资本家！”</p>
“那也得去读书！”</p>
“必须要上学，人怎么能不上学？”</p>
“不上学的孩子是要被抓去上学的！”</p>
“义务教育！好耶！”</p>
院墙上的奶牛猫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五条悟不禁转头，冲着院墙大喊：“我又没说不去！不至于到抓我去上学的地步吧！”</p>
见他气急，奶牛猫们一哄而散，如流动的影子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