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章瀛洲经过时，她微微颔首打招呼，宁瑶雪站她后边迟疑不决，不知该喊什么。
从前他们宁家和章家毗邻，交情颇厚，只相互喊名字，不会像她这般称呼，后来章父担上副统理后搬了住宅，两家才疏远。
当然，章瀛洲是一直留在老宅的。
“把两位小姐的搜查免了。”章瀛洲面上带着随和的疏离，若是以前，有人吵到他添静，必定冰冷冷将嘈杂的因素屠个干净。
而此刻，他只轻飘飘瞥了瞥那预备开口的署长，警长闭上嘴，章瀛洲转头又嘱咐身后的小厮：“今日出来没备什么东西，两位小姐百叶门的花销记账上，当是补上宁大小姐接风洗尘的礼物了。”最后一句是同她说的。
“是，少爷。”小厮应下。
“动静小些，别扰了兴。”提醒那署长一句，章瀛洲越过她们。
走道的人目不斜视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一句话，宁迎霜和宁瑶雪都避过了搜查被恭恭敬敬送回包间。
等搜查的警署全部离开，宁瑶雪才左右瞄着悄悄附在她耳边低语：“姐，你留洋在外是不知道，好几年前章副统理不是杀妻杀女娶了个倭妻公主么？那倭国公主前两年生了个儿子。
有倭外的帮助，章副统理这两年已经能跟丰统势均力敌了，所以你出国没几天瀛洲哥又被送去了留洋，还是倭国，昨年才回来，以后瀛洲哥的处境可想而知，咱爹还让我们以后少跟瀛洲哥来往。”
一说完，宁瑶雪也怕隔墙有耳，立马端正坐好扯了其他话题：“哇…姐，楼下那人唱的好好！听说是新招的歌女叫陈…”
话没讲完，窗户外街道的嘈杂压过了歌乐传进来：“军府卖国求荣！打倒军府，支持异党…”
“打倒军府，支持异党！”
“军阀庸能，打倒阀门！支持异党！”
“打倒阀门！支持异党！…”
“打倒军府和阀门，支持异党！支持异党……”
宁瑶雪当即冲出包间：“姐，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宁迎霜自是不放心跟出去。
街道黑压压一片人海，全是洋溢青春稚气的十七八岁青年，蓝白色的冬季校袄整整齐齐，每个人手上拿着一面红字白旗，意气风发。
写的基本是：
“停止追捕异党，兴家洲之势。”
“振兴我族，唯有异党。”
“打倒阀门，推翻军府。”
………
白旗长帆的红字血淋淋的，像带着国破家亡的怒火咬破指头写上去的一样。
“子阳，你们怎么在这儿？”宁瑶雪跑到人群里精准拉出躲在人后的宁青阳，外面的风雪把他密长的睫眉凝了层霜。
“二姐，我…”宁青阳还没来得及解释，街道里就响起了枪声。
“都给我抓起来！”军府的人很快将街道包围起来，不知情的百姓四处乱窜。
刚出门口的宁迎霜扶了扶被风雪吹乱的头发，再放下手时，被抱头往百叶门旁街方向逃窜的百姓冲撞了一下，夹在指缝的小纸条随即消失。
摸了摸撞疼的手臂，一抬头便看见宁瑶雪拉住宁青阳往她这儿跑：“姐，我们进去。”
“不行二姐，我同学他们还在里面呢。”宁青阳没跑几步就杵在原地。
眼见扯不动高上半个头的宁青阳，宁瑶雪气笑：“你们才多大就跟着起哄，我们都自顾不暇，他们后面再想办法。”
说着压抑怒气又要拉宁青阳。
无论异党还是军府，父亲都不愿我们同这些人打交道，但宁青阳毅然挣脱宁瑶雪往回跑，拉都拉不住。
“二姐我成年了，有自已的思想，这种时候怎么能丢下同胞，你们先回去，咱们人这么多他们不敢做什么，若爹问起就说是我不孝。”
只是，刚出去就让军府的人抓下了，宁迎霜扫视一圈，看到位探访过父亲的军官。
“宁大小姐什么时候回国了？”负责管理秩序的副官也看见他们了，直接摆手放人。
“前些日子就回来了，谢谢梁副官。”她莞上笑。
“最近乱，二位小姐看着点宁小少爷，别乱跑了。”宁青阳的行为在梁副官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他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派了辆军车护送他们，“一会儿还要来几批人，别待外面了。”
宁迎霜没推辞，和宁瑶雪宁青阳坐进停靠路边的家车里，军车就跟在他们后面。 车子经过被困青年，谩骂和唾弃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