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业都是身外物，下次姐你不许丢下我，不然爹他不让我出去。”宁瑶雪拿着茶点跟进屋。
“记着了，青阳呢？喊他过来一道吃。”宁迎霜应着示意边上的家仆。
家仆去了另一个院子请人。
“娘在盯着他抄家训呢，喊他作甚。”宁瑶雪已经吃上茶点，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留着些他，不然一会儿又该和你打起来了。”宁迎霜提醒。
“他敢！”宁瑶雪不以为然，聊起其他事，“这几日不知触了什么开关似的，那些个留洋的少爷小姐都回来了，我同学说，南边的一些部将也挨叫了来。”
“许要打仗了。”想到什么，宁迎霜轻声叹气。
宁瑶雪沉默住。
若不是世道不许，谁也不愿打仗。
刚提到，天上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轰炸机的模样现了形。
“姐，你说我们能活着吗？”宁瑶雪的声音惆怅起来。
“宁家世代文人，从不插手战事，只专心文学，前些年起连政事都不过问了，怎么活不了？”宁迎霜嗔怪点了点宁瑶雪额头。
“也是。”宁瑶雪恹恹埋头吃茶点，声音含糊，仔细看，眼睛里是含了泪光的。
………
又是被轰鸣声惊醒的一天。
每日盘旋上空的战机给所有人提了醒，已经没有预备的时间了。
“近来大家都睡不好，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要打仗了，百姓们都跑的跑逃的逃，你说我们…”餐屋饭桌上，母亲看向父亲，欲言又止。
“不会，就是打仗也不该是京洲先打，何况这两天军府已经下令封了城，能跑哪里去。”父亲看了一圈他们，面色如常安抚。
“昨年不该让霜儿先回来。”母亲望着她，唉声叹气，这两日容颜都衰老不少。
父亲没吭声。
“算了，总归一家人还团团圆圆。”怕气氛太压抑影响到他们，母亲又出声打了圆场。
顶着压抑的气氛吃完饭，院宅的人听说宁家不搬家，不少家仆跟母亲请了辞，母亲付了酬劳又多给了些银元。
府里一下子清静不少。
宁青阳趁母亲忙着跟宁迎霜来了她院里。
“怎么了？”领着宁青阳进屋，她让人端来茶饮和水果。
“大姐…”宁青阳一开口就迟疑顿住。
宁迎霜倒了杯果茶给他，等他想好了说。
一杯果茶下来，宁青阳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往下讲：“大姐，我…我想去打仗…”
“你想我帮你劝爹？”这是就算她求情父亲也不会答应的事。
“没…”宁青阳是清楚这一点的，“我就想你帮我瞒着二姐和爹娘。”
“你去哪儿打仗？”她问。
宁青阳撇脸向一边，含糊囔囔：“我想去荆州。”
荆州，异党的大本营。
“那里如今是死路。”一个日日让军府惦记着围剿的洲城。
“我知道，我不怕。”宁青阳试图说服她，“yi…他们才是真正为家洲着想，大姐你也看到了，军府的人不做派，我想守护家洲，守护宁家和你们，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们文人也可以保家卫国，也可以投笔从戎，我们不是不爱国！”
“学校有人欺负你了？”战乱的世道，文人总要被人吐着沫子压一头，这的确可以从她父亲以及父亲那群书友身上看得到。
宁青阳撇着脸沉默，学校的人都好相处，这个确实没有。
“你学过枪吗？”宁迎霜换了个话题。
“学校有军事课，我跟着教员练习两年了。”一提这个，宁青阳眼睛盛了星光。
当下情形，宁青阳留下不比去荆州安全，何况不同意宁青阳，他怕是会自已偷偷跑去。
“再等等吧，我会寻一个好时机送你过去的。”思量一番，她摸了摸宁青阳的头，平静道。
“谢谢大姐…”宁青阳惊喜抬头，并不往宁迎霜是异党这方面想，“我不会连累宁家的！”
“我们不怕你连累。”就怕是我们先连累你…
她没将后半句说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