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田绕了两条街，之前乔伊在这里买房子的缘故就是因为这里距离醉香楼最近，而大家如果住在这里也方便上班。</p>
乔伊用力叩了叩门，郭先生从一屋子的吵闹中间脱身出来，他没有做生意时候的一丝不苟，衣服上染了许多小孩子画画用的颜料，头发也毛躁躁，东一团西一簇，像是很多天没有洗过的样子，眼镜的镜片上头也带着数不清的刮痕。</p>
对方明显也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大门跟着就被很大力地关上了。</p>
她的心跟着突突跳了起来，她没有再去敲门，</p>
这家店面她重生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事业，而她招进来的这些员工大部分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女人，当然也有像郭先生这样活了快半辈子仍旧怀才不遇的，还有就是像莫子衿这样的穷学生。</p>
她想做的不止是赚钱，当她被很多人需要的时候，她就已经改变了初衷，她的帮这些人，帮这些被社会规则歧视的女性找回尊严，所以后来才会又有了买房子的打算。</p>
门又突然从里头拉开了。</p>
郭先生脸上带着憨笑，衣服头发都已经整理妥帖了，“大小姐，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里头说。”</p>
乔伊点了点头，她心里有数不清的疑问，究竟是为什么，凝香阁会关门大吉，而她这个老板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p>
咖啡厅里人来人往，乔伊选择墙角的位置。</p>
“大小姐！”</p>
“店是从什么时候关门的？”</p>
“去年你从北平回来前一个月”</p>
乔伊惊得说不出话，她实在没有想到比她预料中更久，竟然是一年多的光阴。</p>
“为什么？”</p>
“因为店里出了人命官司，冬月21日的夜里小方她在店里值班的时候被人谋杀了，死的很惨，厅派人过来查了一个月左右，一直也没有找到凶手，人心惶惶，感觉真的没法继续做下去了。”</p>
小方是从乡下过来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温和恬静，做事又认真，所以平日里都是负责店里分货记账的工作。</p>
她绝对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p>
“怎么死的？”</p>
“被人一打死的，最吓人的是她死前脸上还化了特别浓烟的妆，吓惨了店里的人，后来厅陆陆续续查了店里头很多人，查了很久说是畏罪自杀。”</p>
“什么罪？”</p>
“她原来年前偷偷挪用了店里的钱寄回家里，大约有500两上下。”郭先生说罢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她原来是被家里安排了婚事，父亲将她家人想要换些钱给她母亲治病，她不愿意就出来打工了。”</p>
乔伊闻言又怔了怔，心口蹿起一阵阵凉意，禁不住握着杯子暖了暖手。</p>
“所以是自杀？”</p>
郭先生犹疑看着她，目光却又闪烁起来，“说实话，我是不相信她会为了这500两做这样的事情，可是——”</p>
他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如果说是店里的其他人做的，这个论断也相当地可怕。</p>
乔伊将杯子在面前转了一圈，她直觉很准，自认不会看错人，她绝对不相信小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p>
“你为什么没有查下去？”</p>
郭先生苦笑着的脸又像是在哭，“大小姐，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第二日小方的父母就过来将女儿带走了，而且，第二日、第三日，之后一周的时间，店里的员工都在议论这件事，人心惶惶，我是打算等人心稳定了再去细细盘问。”</p>
“你为何不去找二爷？”</p>
“后来，就是二爷让我将店子关了。”</p>
乔伊气冲冲看着他，“这是我的店子，生意做不成了，你难道不该通知我一声，至少我绝不会让小方不明不白死了。”</p>
“二爷也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他也纠结了很久。可是那时候太太不知如何得到了消息，她坚决不同意我将消息告诉你，说是不愿意你回上海，太太大概还与二爷说了什么，二爷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p>
“都是因为我？”</p>
“小姐别这么说，各人都有自己的命，或许这就是小方的命吧！”</p>
“郭先生也认命？”</p>
“我不认命，可是我抵抗不过命运，最后，发现还是得过且过吧！”</p>
乔伊冷冷笑了一声，紧了紧双拳，“小方的案子我一定为她讨个公道，当年的事情你若是有一点良知就不该放过真凶。”</p>
“是我对不起她，她从没有做过错事，她……可我没有本事，我帮不了她。”郭先生说着垂头落下眼泪。</p>
“莫子衿的事情又是如何一回事？我不相信她是背信弃义的人。”</p>
郭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脸色更难看了，“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不过这件事关于到莫小姐的名声，我真的很难开口。”</p>
乔伊瞪着他，像是听到了很难以置信的话，而且她有预感，这可能就是店铺最后关门的真正原因。</p>
“小方死了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刻关门，然后就发生了另一件更为惨痛的事情。”他说着又倒了杯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那天夜里，莫小姐是最后一个离开，我们都提前走了，谁料第二天过去的时候，她却赤裸裸躺在店里。”</p>
这铺垫像是即将浇下来的一盆冷水，让乔伊感觉浑身冰凉，远处咖啡浓浓的甜香传了过来，她却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犯呕。</p>
“她被人强暴了。”郭先生气的眼泪鼻涕一同下来了，那个女孩子实在比小方更可惜，可是，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p>
“什么！”乔伊手边的杯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整个人几乎站不住了一般，脸色苍白如一层纸片。</p>
“小姐，需不需要帮你换一副杯子？”服务员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