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吟片刻,“全冬冬……记得,一个不太聪明的孩子,听说还考上大学了。怎么了,他是走失儿童?”</p>
“……”叶烬问,“全冬冬有个哥哥对吗?”</p>
“嗯对,我家访的时候见过,长得白白净净的,和全冬冬一点都不一样,诶他哥难不成?”</p>
叶烬的语气不可抑制重了起来,“把你了解的这家人的信息,全部告诉我。”</p>
白贵安被这气势一吓,不自觉磕巴了一下,“……我其实早就不在那教书了,项老师走以后,我待了一年也走了,不过他们家我还有点印象。”</p>
“他父母就是普通村民,镇子里不是外出打工,就是留下种地的,种也种不出什么好地。”</p>
“我后来去了隔壁镇,听说全冬冬考上大学了,应该是他们那里这几年唯一一个大学生。我记得以前全冬冬身体不好,好像心脏有点问题,不能跑不能跳的,家里有吃的都喂给他了,小胖墩一个,被养的挺蛮横。”</p>
“他那个哥哥每天要接送他上下学,瘦得厉害,也不上学。”</p>
“我当时还奇怪,兄弟俩怎么差别这么大,全冬冬读书也读不明白,呆头呆脑的,在班里还喜欢欺负小女孩,因为这个事我说过他好几次。”</p>
“他父母……虐待过哥哥吗?”叶烬沉着气息问。</p>
“应该没有吧,我记得他爹妈还挺和善的,都是普通人,之前项老师想劝大娃来上学,他爸妈说没办法,自己身体不好,家里要喂鸡,砍柴,做饭,都指望那个十来岁的小孩了。”</p>
“他父母还在镇子里吗?”</p>
“他父母啊,已经死啦。”</p>
“死了?!”</p>
“对啊。”</p>
“什么时候?”</p>
“三年前吧,”白贵安算了算时间,“我也是听说噢,全冬冬高中毕业后,他父母突然去世了,半夜煤气中毒,都没了。全冬冬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作,人是救过来了,但是精神不太正常了。镇里人都说,这家人倒霉,全冬冬克他爹妈。”</p>
“他哥呢?”叶烬问。</p>
“不清楚,自从我走了后,就没见过那孩子了。噢对了,他们好像搬过一次家,搬去坡下村了。”</p>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吗?”</p>
“不知道吧,镇里留守儿童不少,都没人管,其实只有我和项老师关注过这个孩子,每天老老实实送弟弟上学下学,不说话,穿得脏脏破破的,除了长得水灵点,没什么存在感,不见了也没人发现。”</p>
“诶对了,如果他是走失儿童,说不定他找到亲生父母了啊!”</p>
叶烬握紧了手机,“你有兄弟俩的照片吗?”</p>
白贵安想了想,“有全冬冬的,不过在老房子那边,你要是需要,我得回去拍一下。”</p>
“好,拍好后你发我,多谢。”</p>
“不客气,您有什么事……”</p>
叶烬挂了电话,他靠着椅背,疲惫地摁了摁眉心。</p>
究竟怎么回事,真的是喻寻吗……</p>
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项饪华认错了,这世上长相相似、经历相同的人有那么多,怎么可能这么巧合。</p>
可是,即便喻寻不是那个孩子,他的过去又能有多幸运。</p>
叶烬陷在椅背里,太阳穴一阵一阵发胀。</p>
“大家要去聚餐啦!”</p>
办公室的门没敲就被推开,喻寻跑了进来。</p>
叶烬倏地睁眼,心率有些快。</p>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p>
喻寻放缓脚步,盯着他,“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p>
叶烬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自然,说:“没事。”</p>
刚进门的神色一点点收敛,喻寻说:“你要是不舒服,我就…陪你回家。”</p>
他自顾自道:“外面雨停了,出了太阳,你想散步吗,可以走走的……”</p>
叶烬的脑中一团乱麻,思绪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难以聚拢。</p>
他知道喻寻想去,摇了下头,起身说:“没有不舒服,走吧。”</p>
五味杂陈地走出几步,身后却没有动静,他转过头,“怎么不走?”</p>
喻寻看着他,一眨不眨。</p>
半晌,他说:“你敷衍我,你还走神,你不听我…讲话,你还凶我。”</p>
叶烬破碎的心脏快停止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