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间门口，陈志从兜里掏出房卡。或许是他的思维还留在那阴湿的地牢，所以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门口蹲着的一团黑影。</p>
房门开了，他走进去，正要关门，门上却多了四根手指。</p>
手指根根修长挺直，光影打照下，有种奇特而黑暗的美感。</p>
——如果……这里是蜡像馆的话。</p>
凌晨，灯光，手指。</p>
陈志眉毛一挑，想也不想地关门，就见那手指突然灵敏地收了回去，同时一道声音急忙响起：“老大、老大，是我，你别辣手摧花。”</p>
年轻清越，带着几分天性带来的跳脱散漫，要说熟悉，是真熟悉。</p>
“……”</p>
陈志冷漠地说道：“我知道是你。”</p>
被残酷地隔在门外的俊秀男子忍不住挠墙：“老大，说好的友谊呢？”</p>
“你有妄想的权利。”陈志淡淡说道。他也不点灯，头微微偏着，靠在墙壁上。他低着头，借着门缝的光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深蓝色丝绒衬衫的袖口，一层一层整齐地叠起。</p>
这个动作本身并没有蕴含任何特定的意义，他却做得极专注，于是反过来赋予了一重意义。</p>
衣物发出的细微窸窣声如同暗夜生物在啃啮着黑暗。</p>
门外传来年轻人备受打击的声音：“老大……你让我进去吧……要不然……”</p>
陈志头也不抬：“要不然？”</p>
“我就从外面爬到十二层砸开你的玻璃然后闯进来。”那家伙接的极顺溜。</p>
陈志动作一顿，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打开了门。</p>
眼神明亮的年轻男子笑得很灿烂，晃了晃酒瓶。无赖又惫懒。</p>
经验告诉他，这家伙在这种时候，一定会言出必践。</p>
并不是白恒远非要赌气闹他，而是如果没人陪他喝酒发散压力，那他只好做出点出格点的事来疏散胸口似要炸开的情绪。</p>
“老大！”</p>
白恒远孩子气地举着酒瓶硬给他看。</p>
“刚刚从王嵩那里敲来的酒，我陪你喝！”</p>
陈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今天没有心情喝酒。”</p>
“老大……”白恒远蹙着眉喊道，这家伙不知在门外自己蹲着的时候喝了多少酒。声音里明显带着酒意。可怜巴巴地瞅着他。</p>
“你又怎么了？”</p>
忍耐着神经的拉扯，陈志的声音如幽深的湖水，听不出情绪：“别胡闹了。回去好好睡一觉，顾莲一个女孩子，有你这么把她丢下一个人瞎晃的吗。”</p>
“害怕？”白恒远忽然扯出一抹冷笑，眼神狠戾。“她知道什么是害怕！”</p>
陈志看了他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气。让出了道路。白恒远又恢复了正常，笑眯眯地，微醺着眸，挺自觉地在小桌前搬了个软垫。盘腿歪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喝起了酒。</p>
陈志拿了个杯子坐在他对面，一腿盘着。一腿支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p>
“我也要。”白恒远盯着杯子。不满地小声嘟囔道。</p>
“不给。”陈志垂眸道。</p>
“那我自己去拿。”白恒远撇嘴，真的起身去拿了。</p>
陈志没说话，仰首一口干。</p>
辛辣的白酒，灼烧内壁，似乎能把心里一切死结全都冲走稍走，理智可以如同氢气球一般腾起离开，也难怪有如此多人借酒消愁了。</p>
两个男人沉默地喝着，很快，大半瓶酒下了肚。</p> “出什么事了。”饮完一杯，陈志没急着再添酒，转着酒杯，淡淡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