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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首页 > 科幻异能 > 远山,呼唤 >第五十七章 卷二7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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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卷二76(2 / 2)

今年咱们的烤烟挣了些钱,分值多少能高些。下面还是老规矩,让会计杜常勤给大家读几段报纸。”

只见杜常勤坐在北炕边,从兜里掏出一份报纸。这个队里唯一的高中生,长着大眼皮的肿眼泡,总是梳着分头,苍白的脸上,嵌着两片厚嘴唇,平时他话并不多,但逗起笑话来,谁也说不过他。只见他张开嘴读了一段,然后把报纸拿给挨他坐着的青年孙强,“你读下一段,我都过时了。”

“这,这......”孙强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你读行,在学校不是也读课文吗?来农村就是锻炼来了,读报纸也是锻炼,读吧!”

邱队长一番话,鼓励了孙强,他只好接过报纸,接着念下去。屋里一片寂静,学生腔的孙强,字正腔圆地读着每一个字,大家听得很新鲜。

正在此时,炕里的某人,放了一个绝响的屁,结尾还拐了一个弯儿,全场爆笑,沸腾起来。

一场大雪过后,清晨起来,整个世界都白了,天空湛蓝湛蓝的,极目远眺,白色的山峦起伏跌宕,整个奇宁都呈现在冰雪的童话中,高高的双头山斜躺在西南,保佑着这里的生灵万物。太阳出来后,金色的霞光披满整个雪的世界。

袅袅炊烟从一个个雪房子中漫升出来,在静静的晨曦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噹!噹!噹!”的钟声敲响后,上工的时间到了,队长领大家来到龙尾山西边的山根下,然后带几个人在事先选好的一堆石砬子上,打几个炮眼安上炸药,全部撤离后点上火,时间不长,几声巨响,一堆石砬子冒着烟和灰尘,倾刻间滚落到山根下的稻田地里,大家都向石头走去,最先到达的几个人惊叫起来,“长虫长虫!”

原来把石砬子里的蛇窝炸出来了,这些蛇在厚厚的雪地上爬动,不是几条,而是一团团,有一二百条,大的小的黑的花的,褐色带条纹的,啊呀呀!还有灰中带绿的,冷丁看很是吓人麻人,它们在不停地游动,可是没爬出多远,有的就不动了。“别看不动,其实没死。”

“那就全砸死,吓人巴拉的!”大家七嘴八舌,开始砸蛇,拿起石头砸向蛇头,见一个砸一个,不怕蛇的刘世龙拎起蛇以巴就放在了一个大石头上,然后搬起一个石头,砸向蛇头,一个蛇接一个蛇地砸,这块大石头成了蛇的断头台。大家打蛇忙活了半天,白雪已染成了红雪,这片稻田地成了几窝蛇的葬身之地。“明年蛇能少几条。”

“太好了,要不吓死人了,地球上最好不要有蛇。”几个女孩边砸边说。

最后开始抬石头,两人一组,用铁丝钩抬到车道边,马车随时来拉。特别大的石头,男人们用大铁锤轮着砸,大变中,中变小,女工们来来往往,抬得热火朝天,杨迈浑身都冒汗了,把把蛋和她一组,可梅和姚慧一组,别看天寒地冻,革命的干劲冲天,姚慧心情一好,便爱哼几句电影插曲,往回走的时候,又哼起了“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冬天的夜真长,太阳早早就下山了,家家户户都是两顿饭。晚饭后,杨松朋最爱去崔大爷家串门,要不就是沈瘸子家,有时还去姚大爷家,他家屋子特别窄巴,打开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厨房,里屋是一条炕,里外屋加一块是一间房贯通着,他家住的这座房子,是全村唯一的灰砖黑瓦房,现在住着四户人家,听老人们讲,这座房子原本是个大庙,住着几位和尚,是乾隆年间盖的。

杨松朋一开门,“老杨来了。”

“吃饭了?”

“刚吃完,坐吧!”姚大爷把火盆端过来,姚大娘坐炕稍,纳起了鞋底,姚慧在厨房洗洗涮涮。两人经常是谈天说地,谈吃的谈穿的,谈过去谈现在,谈古人,谈现代,再一看坐钟,杨说“八点了,回去。”

“不送了。”

“歇着吧!”

杨家自从盖了新房,姚大爷特别爱来串门,杨家屋里宽绰,孩子多热闹,他喜欢热闹的地方,姚大爷好说好笑,能言善辩,见多识广。大家谈电影,谈演员,他便给孩子们讲起了自己曾看过梅兰芳所演的《西厢记》。

“梅兰芳演的真是太好了,他扮演的红娘特别活泼,为了给楼上的小姐报信,她眼神一转,拿着的手绢在指尖一甩,两脚轻盈盈的便上了楼梯,只听鼓点‘噔噔噔噔......’敲了十三下,她的脚步也停在了楼梯的十三蹬上,演得惟妙惟肖。”

孩子们都听入神了,他说话时,有时会冒出几句日语,杨松朋似懂非懂,他就给翻译。有时几个孩子也跟着学一句半句,姚大爷发现,杨威学的最快,发音很准,杨迈杨策都不大感兴趣,有时学几个词,或者一句话,过几天后,姚大爷一问,杨威对答如流,姚大爷很惊奇,“你学外语可是个好苗子,你要爱学,我就教你。”“我可爱学了!”杨威笑答。每次姚大爷来串门,总说几个简单词语,杨威学的可上劲了。

自从不念书后,她觉得日语很有意思,这给她无望的失学,带来了一丝快乐。有时晚上,随爸爸也去姚家串门,姚大爷准又教她两句,回来后,她把会说的词都用汉字标在本上,闲着没事时就说几遍。孔菊花总来家里玩,俩人就是撮嘎拉哈,要不打两人扑克。

孩子们没事时,总是爱看书,小说《红岩》《林海雪原》》《红旗谱》》《烈火金钢》《野火春风斗古城》等等,只要能看见的都借来读一读,特别是毛主席诗词,三个孩子都倒背如流,全能默写下来。

入冬以后,郝叔郝胜有病情恶化,进食很少,而且疼痛加剧,家人便把他送进了医院,杨松朋已多次去看望他。听大夫说,他已是胃癌晚期了,时日不多了,近两天已不能进食了。回来后,杨松朋让杨迈去买两瓶罐头,然后三个孩子去了医院,女儿春贤和春芝在护理爸爸。杨迈几个来到病床前,他们简直都惊呆了,现在的郝叔和几个月前完全是两个人,现在的郝叔躺在床上,完全是一副包着皮的人骨,长长的牙齿,凹陷的双眼,脸上没有一点肉了,就是一层皮。

杨迈当即就哭了,三个孩子都哭了,春贤说:“爸,杨迈他们来看你来了,给你买的罐头,你吃点吧。”

“啊,杨迈来啦,杨策杨威也来了,真谢谢你们来看看我,可惜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天这么冷,你们还跑来一趟。”他费劲地说着。

“你吃点罐头吧,郝叔。”

这时的郝叔,已经是有气无力了,他已没有什么力气再说话了,这时姜春华麻秀梅和吴大嘴也来了,大家围在床前,直视着郝叔,都落泪不止。回去的路上,姜春华直叹息,43岁就完了,可惜了这个年岁呀!

第二天,大家仍在采石场搬石头,拉棺材的马车过河了,几个女儿坐在车前车后,老远就听见哭声一片,郝婶儿抱着四岁的儿子走在车后,大家全都放下活计,跟在车后,往北山走去。昨天夜里,郝叔就去世了,临死前,剧痛使他嚎叫不止,打杜冷丁也不管用。队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去了北山,人们把棺材慢慢放进墓穴中,一锹锹黄土渐渐盖满了棺木,全家人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爸爸呀!再也看不到你了,你尽干累活,割柴挑水,什么也吃不着,刚刚过几天好日子,你就没了!”全家人哭成一团,大家也全伤心落泪,满山白雪,冷风吹拂,四岁的小儿子也直喊:“爸爸,爸爸呀!”他站在墓穴边,望着扔下去的泥土,泪珠一串串掉下。

快到年末了,队里开始结算,杨松朋因为盖房,所花的人工车工等费用,爷俩全年的工分加一块,还欠300元。会计杜常勤在晚上开小队会时,声严厉色地说道:“老杨!杨大叔,我告诉你!腊月初十前,你这300元必须给我补上,要不然耽误年底分配,到时得斗你!”

“我知道了,我想办法。”

杨松朋回答着,心里是一愁莫展。第二天,他让杨迈替他去医院找栗大夫,能否借50元,杨迈见到栗姨把事情一说,她马上答应了,但手头没有,得第二天上班时带来。接着杨迈又去了张大夫家,老两口当即拿出50元,杨迈很感激。回到家后,杨松朋心里有了底,马上去邮电局给之琴拍个电报:欠队里二百元,初十前款必到,急用。

桦树岭邮电局,在晚上下班前收到了电报,局长莫子卿亲自送到了医院,周之琴很感谢,当即抽出一支“握手牌”香烟递给他,并且点着了火。医院也快下班了,没什么病人,可是产科门诊很热闹,护士朴顺花,刘丽梅,五官科新毕业生郭淑菊,都在这屋里和周大夫闲唠,一看莫局长来了,是周大夫的电报,大家都静静听着,之琴给局长点完烟后,立即打开电报,读完后,大家明白了。

之琴说:“我手只有40多块,还差160元呢?”

“我们给你凑,别让家里为难。”几个人都要拿点凑凑。

“那哪行啊?让大家为难,我先谢谢你们了!”之琴沉思了一会儿,“我还是先和医院借借吧,先预支我两个月的工资,这样最好了。”

“那得找院长吧。”

“必须的,我先去了,要是不行,我再和你们借。”

之琴去了院长室。第二天上午,她立即给家及时寄去了二百元,院长破格批准,解了燃眉之急。

整个冬天,队里忙了两个来月,石头总算拉的差不多了。

春节过后,家家户户又忙着弄柴火,杨松朋和孩子们用爬犁每天割一趟拽回来,过了正月十五,他就住到山上的楚连顺家割柴,同住的还有江有鱼,吴大嘴。几个人都拿着饽饽,杨迈用肉丝炒的玉根头咸菜,给爸爸拿上一大饭盒。

几天后,三个孩子给爸爸送吃的,也去了山里。那天,三个人都拿着镰刀绳子往喇叭沟里走去,一路上全是冰雪,小北风刮的脸好疼,十五里地真够远的。楚连顺住在一个半山腰上,到了地方后要往山上走,羊肠小路走的人很少,完全是冰雪,而且还很陡,一走一滑,几个人连滚带爬,抓着蒿草,弯弯曲曲盘旋而上,他们早已浑身是汗了,看见房子后,知道到地方了。

这个小山坡上住着三户人家,孩子们来到最西边的两间小房子,整个房子是用石头砌的,特别矮,窗子是用原木垒上去的,远看完全是个小木屋,几个人开门进去了。

屋里好暖和呀!爸爸正在等他们,江有鱼和吴大嘴都已上山了。“冷吧,先暖和暖和。”楚连顺拍着炕席让三个孩子坐下,“不冷,都冒汗了!”他们说着摘下帽子和围巾,看着屋里的一切。

“你这三个小孩多好哇!多招人喜欢,可怜我那死去的孩子呀!”楚大婶正在炕上和唯一的儿子在搓苞米,看着进来的三个小孩,她触景生情,突然间便大哭起来,边哭边用手拍着炕席,眼泪哗哗流下,张着大嘴仰天哭嚎着。

“这事闹的,咱不来就好了,你看,真不好意思。”杨松朋解释道。“杨大哥,这和你没关系,老娘们就这玩意,死了也不能复活,我也心疼无比,可怎么办?谁知道能出这个事,哭哭就拉倒了,嗨!”他长叹了一口气。

三个孩子放下兜里的饭盒和饽饽,和爸爸走出了屋。

他们看着这童话般的房子,房檐下挂满了蘑菇串儿,红辣椒,玉米吊子,高粱穗子,野兔子,野鸡,小小的屋里有一盘小小的石磨,特别可爱。孩子们深深地知道,这家在年前,腊月初八那天,烫死了一个刚刚会爬的孩子,只有一岁多。那天楚连顺带着七岁的儿子,去远处山里红树下捡山里红,只要扒开厚雪,树下的山里红鲜红硕大,酸甜可口。老婆在家熬一大锅猪食,炕上的孩子正在熟睡,因家里没盐了,她就去邻居家借,说了一会儿话,端了一碗盐回来了,进屋一看,炕上孩子没了,往锅里一看,她的心简直碎了,小小孩子整个趴在沸腾的猪食锅里,她疯了一样双手伸进沸腾的锅里抱起他,此时的孩子,整个脸手和腹部都已红了,熟了,露出熟肉,她疯了一样抱着孩子放到了雪地上,惨裂的哭喊声撕裂着山谷,邻居都来了,大家都惊叫不止,后来抱到赤脚医家,听诊器里已没有了脉搏和心跳,孩子扔了。

他们没心过年,把猪卖了,楚连顺和杨松朋说:“本来打算今年就搬到七队去住了,大孩子得上学了,不能总在山上过了,谁想到竟出了这事,可怜我那惨死的孩子哟!”

“心放宽点吧,再怎么地,不还得活着吗!”

四十岁的楚连顺,头发长长的,苍老的像六十多岁的老头。

孩子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整个小队都传遍了,他们最大的错误是锅台连着炕,中间没隔上,有道墙就不会这样了。

孩子们跟着爸爸从住处往另一个山头走去,他们主要是割苫房草和蒿子,准备苫柴垛的,爸爸割的柴火,都堆在山下的一个道旁,在这个道旁的山根下,有许多柴垛,都是每家每户割好存放在此的,没烧的时可来车拉回去用。

孩子们把割好的草和蒿子都堆在自家的柴垛旁。夕阳西下时,几个人就往回走,爸爸仍住在楚连顺家,孩子们起早贪黑连去三天,爬上爬下,第四天捞着爬犁去了,他们先把柴垛上盖用草苫好,压上木头,做好记号。

然后又割几捆柞树,捆在爬犁上,全家这才往回返。今年的柴禾总算割完了,烧一年是不成问题了,大家看着高高的柴垛,心里都很高兴。杨松朋在前拽着走,几个孩子用大长木杆在后面顶,随着往回走的爬犁群,他们的身影渐渐远了......

队里为了盖房子,全体社员拿着大锯,斧子,柴镰,坐上马车,去山上砍树。到了地方后,从北坡上去,每迈一步,都是没膝深的雪,没上多高,浑身就冒汗了。

到了间伐的林子里,男的用大锯拉,或用斧子砍,整个山林,倾刻间便是拉锯的搓搓声,砍木头的梆梆声,树上的主人各种鸟们纷纷鸣叫着飞跑了,每棵树在放倒之前,周边的人必须远远地躲开,只听“咔吧!”一声巨响,倒下了一棵,山林中立刻传来“刷......”的呼啸声,女的赶过去用柴镰把树的旁枝全部砍掉,男的又用绳子拴好大头,往山下拽。每一根木头都如此这般的伐下山头,下山后,全体往回走,两挂马车也装满了长长的树干,连续干几天,房子的木料基本差不多了。

正月过完了,冬天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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