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喻格将脸贴在课桌上,终于将东西掏了出来,“好了。”
喻格坐直身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池迟,“同桌,这个给你。”
池迟视线落在他手上,目光一凝:“糖?”
“是啊,今天我兜里没揣糖,幸好桌肚内有一颗。”喻格背上自己的书包,又伸手接过池迟的,忙催促道:“走吧,天都黑了,我们早点回去。你跟我一块回拉菲首付,我开车送你吧?”
池迟攥紧手中的糖,摇头拒绝:“还有好几趟公交车,你别送了。”
“好,那我送你上了公交车再走。”
“嗯。”
二人并排走出晋江楼,穿过满园银杏林,沿着鹅卵石小路往校门口走。
一路上校园内的暖光灯亮得刺眼,正如青春期少年少女们异常活跃的思绪,炙热且张扬。
刚出校门,一辆停靠在路旁、价值千万的豪车引起了周围行人的注意。
喻格视线落到豪车半开的后窗内,顿感诧异。他将手中的书包还给池迟,低声吩咐:“先等等我。”
池迟接过书包,若有似无地打量豪车内的人。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是个青年男人,而后座的中年男人只露出他刚毅俊朗的上半张脸,那略带犀利的眼神不难看出他是一个狠角色。
下一瞬,中年男人眸光瞥向池迟,不带任何感情。
池迟心底瞬间泛起一丝压迫感,他抿着唇转移视线。
“老喻!”喻格双手插兜靠近豪车,勾着唇调侃,“今天怎么有空路过我们学校啊?”
喻修寒收回目光,佯装怒意说:“今天中秋节,你奶奶一大早就在念叨着想你了,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她?”
喻格一脸冤枉:“这不是刚放学嘛,我打算开车回去。”
“嗯,上我的车。”
喻修寒不容拒绝的语气令喻格一瞬错愣:“老喻,今天你工作不顺心?”
喻修寒转回头,平视前方:“上车再说。”
“将我同桌也捎上吧。”喻格虽是在同喻修寒打商量,人却已经往池迟方向靠近。
二人声音不小,池迟听得一清二楚。
见喻格靠近自己,池迟拎书包的手不由得越攥越紧。
“同桌,今天晚上我们送你回去。”察觉到池迟的紧张,喻格环住他的肩,抬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老喻是个看起来严肃,实则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就顺路的事,你别拘谨。”
池迟点头,跟着喻格朝豪车方向走。
此时,不远处的榕树后,一道贪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豪车方向看。
赵愚隐于阴影中,冷笑着嘀咕:“他真是榜上大款了啊。”
喻修寒打开后车门,绕到副驾驶坐下,将后排的位置让给二人。
池迟进入车内,合上后车门,将双腿并拢,书包放在腿上环抱住。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令喻格舍不得移开眼:“张哥,送我同桌去市医院。”
“好嘞。”
汽车启动,喻修寒抬眸,通过后视镜观察池迟半响,忽出声问:“你是喻格的同桌?”
池迟呼吸一窒,面前这位男人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他不能与喻格感同身受。他垂着眸,乖巧回话:“嗯。叔叔你好,我叫池迟。”
“池迟?”喻修寒挑眉,“姓池的人可不多见。”
“老喻,他是池婵干妈的儿子。”喻格忙解释。
心想老喻摆着一副兴师问罪的臭脸是要干嘛。
喻修寒情绪没多大起伏,似是在他意料之中:“池婵?还真是她的儿子。”
“嗯?”池迟忍不住抬眸看向前方被副驾驶靠椅所遮挡的喻修寒。
喻修寒忽轻笑一声:“你和她长得很像。”
感受到车内原本凝重的空气逐渐消散,池迟僵直的脊背偷偷放松下来:“喻叔叔,听我妈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我和你妈妈以及喻格的妈妈,曾经关系还不错。”喻修寒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似是想到什么,他问,“你们家住在市医院附近?”
池迟淡淡回应:“算是吧。”
喻格眉头轻蹙,对池迟的回答不太满意。想着既然老喻和干妈曾经关系不错,应该让他也知道干妈如今的情况:“其实干妈生了重病,他们母子俩一直在医院病房住。”
喻修寒神色一凝,忙问:“什么病?”
没想到他好像很关心池婵女士的样子,池迟收紧抱书包的手微微放松,他如实回答:“肝硬化。”
“小张,直接开进市医院,找个停车位停车。”喻修寒忙侧头吩咐小张,后抬手看了下手表,随即轻叹一声,“算了,现在去应该会打扰到她。我让秘书把我明天的行程全部取消,到时候买些东西再去探望。”
池迟总觉得喻格爸爸对池婵女士的态度有些奇怪。如果是多年不联系、不见面的老朋友,在得知这种消息时,虽然会担心,但应该不会情绪过激。尤其是喻修寒这种在商界叱诧风云,面对合作伙伴游刃有余的老狐狸。
回到还未熄灯的病房,见池婵还坐靠在病床上织毛衣,池迟卸下书包,将特意为她买的蛋黄馅月饼递过去:“妈,中秋节快乐。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池婵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月饼,眉目温柔得似是快滴出水:“谢谢小迟。妈妈在等你团圆呢,就快睡了。”
池迟又从书包里拿出温婷送给自己的月饼,撕开包装袋,忽想到什么,试探性说:“今天是喻格的爸爸送我回来的。”
池婵神色微愣,转瞬即逝:“那你可得好好谢谢喻叔叔。但他如今是雾市首富,你还是尽量自己坐车回来的好。现在你的视频号有五百多万粉丝,妈妈希望你尽量不要卷入不必要的争议之中。”
池迟咬上一口月饼,缓缓点头。
人红是非多,他又怎会不理解。
他将嘴里的月饼碎咽下,说:“对了妈,喻叔叔说他明天来探望你。”
“......”池婵一时无言,她如今这副模样,是真不愿意太多人知晓。
猜到她的想法,池迟柔声说:“我觉得他在听到你生病的消息之后,是很担心你的。妈妈,也许愿意主动来探望你的人,并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你。”
“嗯。”池婵被安慰,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她将月饼放在一旁,缓缓躺进被窝,对池迟闷声说,“月饼妈妈明天早上吃。”
池迟替她掖了下被角:“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