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是在颠簸中醒来的，他刚睡醒，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是……马车里面？”
祝珩将他睡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抱住他：“对，在马车里。”
燕暮寒：“哦。”
两秒后，燕暮寒猛地睁大了眼睛：“马车？！我们要去哪里？”
祝珩偏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亲：“去延塔雪山，你的故乡。”
燕暮寒：“？？？”
一路上经过了很多城池，直到离开睢阳城，继续往北行去，燕暮寒才相信祝珩没有骗他。
“为什么突然想去延塔雪山？”
这么多年了，祝珩只在代天巡狩的时候说过想带他去北域看看，往后再也没有提过这样的事情。
“不是突然想去的，一直都有计划，只不过现在才有时间。”
延塔雪山是燕暮寒长大的地方，意义深重，祝珩一直想亲眼看一看。
两人成亲了很多年，知道彼此在想什么，燕暮寒动容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雪山上很冷的，你能适应吗？”
祝珩指指旁边的箱子：“没关系，我带了你送我的礼物。”
每到冬天，祝珩就会穿上燕暮寒送他的兽皮斗篷，这么多年过去，斗篷变旧了很多，他还是舍不得换。
燕暮寒又问道：“那朝堂上的事怎么办？”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皇后突然离开都城，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大乱子。
祝珩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头，温声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延塔雪山靠近北域王城，祝珩没有进城，和燕暮寒直奔延塔雪山。
此时是冬日，北域几乎天天都下雪，延塔雪山上更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燕暮寒在延塔雪山上生活了很多年，闭着眼都能认出路来，他带着祝珩往山上爬，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有干草，可以休息。
燕暮寒生起火堆，看了眼紧紧裹着斗篷的祝珩，忧心忡忡地问道：“还冷吗？”
“不是太冷，不用担心我。”祝珩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笑，环视四周，有些惊讶，“看这山洞里的摆设，好像有人在这里住过。”
干草，瓦片，具有规律性排放的简单工具，无一不透露出这一点。
“对，不仅有人住过，狼也住过。”燕暮寒坐在祝珩旁边，紧紧抱住他，低声道，“这里是……狼窝！”
祝珩愣了下，不敢置信道：“这山洞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燕暮寒点点头，在火堆的照耀下，他的眼里浮现着细碎的光，比雪夜里的火星更加夺目。
“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用坊间的话来说，这里算是我的闺房。”燕暮寒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没看到家人们的踪迹。”
燕暮寒将狼群视为家人，也曾想过带祝珩见一见养大他的神明侍者，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但却没看到狼群的痕迹。
“没关系，肯定会找到的。”
祝珩裹紧了斗篷，被火堆烤得昏昏欲睡，他和燕暮寒又聊了几句，就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已经放晴了。
祝珩伸了个懒腰，突然目光一凛：“快醒醒，昨晚有人来了！”
燕暮寒懵了：“人？”
山洞里，祝珩和燕暮寒对着头研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大氅。
“从气味上来看，是狼毛。”燕暮寒抽了抽鼻子，他从小在狼群中长大，对狼的味道印象深刻。
“狼毛大氅？”祝珩拎起衣服，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怎么会盖在我们身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燕暮寒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不会瞒你……对了，有一件事！”
“什么事？”
“延塔雪山是北域的圣地，传闻山上是神明居住的地方，雪狼群是侍奉神明的侍者。”
燕暮寒拿着大氅的手紧了紧，双眼放光：“这会不会是神明送给我们的礼物？”
山洞里没有其他的痕迹，凭空出现了一件大氅。
祝珩在明隐寺里长大，近些年来，也开始相信这种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扬起笑：“有可能，你是神明养大的孩子，这或许正是神明在祝福我们。”
两人在延塔雪山上又住了一夜，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找到狼群，马车往山脚驶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道嚎叫声。
“嗷呜，嗷呜——”
祝珩和燕暮寒连忙下了马车，远远望过去，通体雪白的狼群一声接一声地叫着，好似在送行一般。
燕暮寒鼻尖一酸，想起在雪山上生活的那些年，他和狼群相依为命，在这里没有人畜之分，他们是一家人。
“它们来送你了，看来这真是神明送给你的礼物。”
祝珩揽住燕暮寒的腰，将狼毛大氅披在他身上，燕暮寒抱住他，将大氅分了一半披在祝珩身上。
“是送给我们的礼物。”燕暮寒纠正完，笑嘻嘻道，“好了，你也算是见过公婆了。”
世有神明，这是神明送他们的成亲礼物。
祝珩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是岳丈岳母才对，你小时候是我的童养夫，长大后就是我的小新娘，如今，是我的皇后。”
从延塔雪山离开，一路进了王廷。
燕暮寒震惊不已，此时才知道，祝珩不仅是为了陪他来延塔雪山，还是为了和北域商定友好同盟的事情。
北域王上设宴为祝珩和燕暮寒接风，参加宴席的都是北域的达官显贵，燕暮寒对他们没兴趣，拉着祝珩说小话。
长公主姗姗来迟，看到祝珩和燕暮寒后脚步一顿。
佑安拽拽她的衣袖：“阿娘，你认识南秦的人吗？”
长公主收回目光：“不认识，就是看他们郎才郎貌，十分登对。”
不远处，祝珩捏了捏燕暮寒的手：“发什么呆？”
燕暮寒笑了笑：“突然发现，我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