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沈初一接连经受抄袭风波和夏星诚的背叛后，彻底崩溃，把自己书房里的东西抱出来，站在二楼栏杆边上，一样一样地朝一楼客厅里的钟晓雨扔。
一边扔，一边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吓得众人没一个敢来拦他，只敢站在楼下苦口婆心地劝他，急忙联系不在家的雇主。
沈初一喜欢的那些画纸画架、颜料笔刷、珍藏的书籍画册、从小到大的奖状奖杯奖品，乱七八糟五颜六色地摔成一堆，跟他的人生一样满地狼藉。
钟晓雨当然不会站着等他扔，早就躲到大门口，满脸委屈地去和匆匆赶回家的夫妻俩告状了。
沈芳卉和钟泽林赶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扔得差不多了。
沈初一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独自站在二楼栏杆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的人，面无表情地倾听沈芳卉的尖叫和钟泽林的责备。
他还穿着特地为参加画展开展仪式而准备的小礼服，神情沉郁，无悲无喜，像个优雅的疯子。
在听到钟泽林说他麻烦父母为他费心平息事端的时候，沈初一甚至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在别墅里回响，就像大声的嘲讽，噎得那两人停了嘴。
沈初一脸色苍白眼神麻木，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抬脚，用鞋尖踢开最后仅存的奖杯。
水晶材质的奖杯从二楼落下去，在一楼地面上摔了个粉碎，无数水晶碎屑反射出天花板上璀璨夺目的灯光，像无数凝结的眼泪碎片，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从此以后，这一切的荣耀和耻辱都与他无关了。
楼下的人全都仰脸看着楼上的疯子，整个钟家安静得可怕。
沈初一看着钟晓雨，说：“你想要的，都还给你。”
他曾经很想画出自己心中完美的画，也很爱自己心中完美的爱情，他想用很多完美来填补不完美的前半生。
但是他忘了，越完美的东西越容易破碎。
东方韶驱赶完钟家外面蹲点抢头条的狗仔，也回来了，很妥贴地安抚好其他人的情绪，亲自带着人打扫一楼，又把那些尚且完整的东西捡回来，尽量清理干净，收好，送回二楼。
沈初一被钟泽林下了禁足令，坐在落地窗前看月亮。
他看都不看送到自己面前的一堆东西，只仰头凝视窗外的夜幕，语气平淡疲惫：“扔了吧，都脏了。”
东方韶说：“没有脏，清者自清。”
又说：“我不懂艺术，但我认为，缺憾有缺憾的美，不完美也值得被爱。”
东方管家恪尽职守，永远有条有理不慌不忙，永远都知道应该先干什么后干什么。
所以，几个月后沈初一被赶出钟家的时候，他只能百忙之中抽空帮忙收拾好行李，又在暴雨中送上一把伞，接着就匆匆地回去照料被气到昏厥的沈芳卉。
东方韶有沈初一的联系方式，帮他安排了住宿落脚的地方。
他早就提了辞职，等接任的管家到位就离开钟家。现在沈初一被赶出钟家，他决定不做管家了，去照顾沈初一。
东方韶以为一切都来得及。
但是，过了几个小时，他忙完手头的工作，试图联系沈初一的时候，才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沈初一没有去他安排的住处，也打不通电话，好像离开家门后就消失了。
东方韶找了很久，直到一个星期后看到新闻，有人在茂山附近的河里发现一具年轻尸体。
他又一次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上一次是沈初一答应夏星诚表白的时候。
命运其实给过他机会，但是他没有抓住。后来东方韶无数次质问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天晚上陪沈初一离开钟家，为什么要放沈初一独自去承受暴风雨。
萧少阳眉眼中有淡淡的悲戚：“东方韶说不完美也值得被爱，但他觉得沈初一很完美。”
从他到钟家工作的第一天，见到沈初一的第一眼，他就很喜欢了，真正的一见钟情。
那个时候，东方韶二十六岁，沈初一才十七岁，他不敢喜欢。
叶初明看着满墙的画，眼圈灼热，鼻腔酸麻，内心一阵汹涌的酸楚，这不是属于他的情绪，是沈初一的情绪，藏在身体深处，只有波动足够强烈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被他感知到。
他无法言语，一出声就会不由自主地哽咽。
于是，叶初明再一次抱紧了面前的人，毫不犹豫，毫无间隙。
萧少阳把手放在他后背上，紧紧地回抱，像要把他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恭喜宿主，当前隐藏任务进度达到80%！”
“宿主，您的任务对象当前心动值为”
拥抱过后各自平息情绪，从暗室出来，时间才到下午两点多，想回钟家还绰绰有余。
任务的进展比叶初明想象中顺利得多，看萧少阳的神情，他的任务应该也进展不小。
大概是得意忘形了，萧少阳甚至提议一鼓作气再试试更进一步的接触。
牵手和拥抱都做过了，更近一步，那就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