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法不讲情理,人却可以用法讲情理。
袁缤方才说“老臭冒名顶罪”,这说明他在四年前的案子中知情不报。他说最后见到罗淑是在废屋,这说明他知道罗淑的遭遇却视而不见,为官却纵恶。延迟认罪,多行狡辩,说明他原本无有反省,不愿认罪,乃是受刑罚恐吓无奈认罪。认罪后,以党争为软刀,逼大理寺卿予之从轻发落,说明袁缤视律法为无物。
以上种种罪名叠加,当判袁缤甲等综合杀人罪,应处以剥夺参政权,罢免官职,昭示恶名,皮开肉绽,游街示众,斩首曝尸之刑。
“袁缤,当年罗淑可有哀求你救她,你是如何为之?”周霖轻飘飘一问。
瞬间,袁缤面上的笑溃散,他随着这句话回到当初,所见乃绝望的罗淑,以及无比嫌恶她的自己。
“如今,本官即是你,你即是罗淑。”
言下之意,他将一如当初袁缤之选择——
不救。
袁缤面如死灰,无力瘫坐。
阻碍随之消失,周霖未再看他一眼,迈步走出这间凄幽的牢房。
*
袁缤隔壁就是罗淑的兄长,亦是此次无头尸案的幕后真凶,化名为阿柳的罗梁。
让云峥打开牢门,周霖铺一进去,罗梁便呵呵发笑。
待牢门关上,这间除有一扇很高的栅栏窗外可称密闭的牢房内只余周霖与罗梁。罗梁仍一副女子媚态,全然无法从他身上看到男子的痕迹,不过那股要与仇人玉石俱焚的疯狂劲儿倒是显而易见。
对付他,来硬的怕是会适得其反。于是周霖搬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准备与他好生聊一聊。
罗梁洞穿周霖的想法,笑道:“周大人不必白费力气,奴家可不像隔壁那孬种,奴家可是知道在大理寺只要拒不认罪,您就不能怎么样。起码在秦恒公主嫁与您之后,大理寺卿的身上就有了一道枷锁,这道枷锁是能保奴家安康之物。”
“罗梁,你约莫会错意了,本官若想治你有罪,无须用刑逼你画押,只消得你字迹,你就会‘认罪’。”
“原来如此。”罗梁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满目讽刺,“不愧是大理寺卿,此等下作手段都成了您的家常便饭,奴家一个妓籍小民确实无力反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