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塔纳托斯极为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同样是宫殿,塔尔塔洛斯的实在是过于恢弘了,庞大到难以收入眼底。
他仿佛听到很轻的、蕴着愤怒的吸气声,凝神观察,又发现只是错觉。
塔尔塔洛斯很高大,光是投下来的影子就有一种格外强的压迫感。
深渊吞噬所有,甚至自身。
不过,他其实并没有也塔纳托斯想象中的高大,最初,他险以为塔尔塔洛斯是巨人。
“抬起头,看着我。”
塔尔塔洛斯命令道:“然后告诉我,你应该叫我什么。”
深渊清癯,苍白,头发是蜿蜒,不规则卷曲的,几乎和长袍融为一体,很仔细才能分辨出来它们的界限。
可他的眼睛是绿色,会让塔纳托斯想起初从枝头萌发、且有光透过的绿。
无损于俊雅,反而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极具冲突的美,像深渊一样具有吸力。
“老师。”
塔纳托斯没有迟疑,很是听从地叫他。
倪克斯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塔尔塔罗斯是她找的老师。
他看向深渊时,深渊也在注视他,或者说,在更久之前,他初初踏上这片土地,又陷入昏沉的塔尔塔洛斯便本能投以打量。
美或丑,好或坏,不论柔软还是坚硬,高洁正直还是阴暗卑鄙,在塔尔塔洛斯都毫无意义可言。
深渊同化一切,终结一切。
终结,可以被认作是广义的,死。
所以倪克斯给他留下了讯息,极为难得地向他请求,告知他她最小最特殊儿子的事,让他去当他的老师,以赌约激起他的兴趣。
“他是一个很乖,很好的孩子,你会喜欢他的。”
塔尔塔洛斯忍不住对她身上那种奇异又扭曲的母性嗤之以鼻,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喜爱塔纳托斯的。
不仅仅因为对方是死,天然和自己存在某些关联与契合。
死是负面,纯粹的负面,和凡人的苦痛关联,严酷,残忍。
年青的死神又洁净像冰川,安定、轻柔地站在那里,站在他眼前。
好像涂抹不上任何除他本身之外的特性。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即便踏入塔尔塔洛斯,被刻意又严厉地考验,榨取一切可能存在的反应,还是不曾有变化。
......很乖。
倪克斯的形容没有错。
塔尔塔洛斯喜欢,又略微羞恼这样的乖。
他希望年青的死神至少应该有作为学生的基本认知,更加自觉一点。
而不是由他,由阴沉的塔尔塔洛斯,牢狱的宰执——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