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才没怕，”小华憋了好半天，吐槽道：“姐，你好奇心真重啊，这白沙庙是非去不可吗。”
“啊，小华也是，你姐在修会一天有四小时看不见你人影，也不知都去干啥了。”
“那不一样，那是...”小华斟酌道：
“我在收集情报。修会下面那么大一所监狱，不可能没有修女知道这事，所以我一开始是打听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试探着问最近的监狱和赡养院在哪；”
“你没打听到？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艾弗镇和丙中洛附近问事，你猜怎么着...有个教士跟我说某些教堂或者修会下面会修缮监狱，是用来关押特殊犯人的，其它的他就不说了...”
特殊犯人...
短短几分钟内，登水子悠闲的心情一扫而空，联想到那些囚犯眼中的绝望与痛苦，她只觉浑身发冷，如果说嵌合人的本相都是非人，那么本相是人的就是人类。
联想到蠕虫们的言行举止，她瞬间有了个更恐怖的猜想：
如果这里是几千年、几万年后的地球，她不相信人类就此销声匿迹，一定还在哪里存在着，只是被嵌合种实施了某种打击，变成了其它形态...
为什么要关押他们？就算这些不是人类，他们也是无辜的！
“你们在后面说什么？”手里拎着袋的尼尔科夫凑了过来；
“没...没啥...”
登水子犹豫起来。
要把这事告诉他吗？尼尔科夫会作何反应？他会相信吗？不...应该说，她需要他帮什么忙吗？额，就算把老囚徒都放出来，眼见过他人对奇美拉的歧视，这些老人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喂，我说，”
尼尔科夫无奈地看着两个神色都不太妙的姐弟：
“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罗伊先生，我弟他，恐海。”
“...”尼尔科夫笑出了声：“是小登说的要去白沙庙。”
“啊啊，对的，我们速去速回。”
离那海边的庙宇更近了几步，却见其中一名羽客背对着海面，负身而立，手捋长须：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然则人生何为，不如浑水摸鱼，聊闲度日。”
另一名面朝大海，面相略显柔和，坐在石条凳上，手里持着一钓鱼竿：
“然则消极甚，不如自寻意义，平凡乃人生常态，所谓大起大落，未必得见其善。”
“尔也不过如此，仅会讲如此中庸之言，无其它花样。”
“是因时代尚未演进，时间已然停止，你我幸得此桃花源，躲避天灾。然而明日复明日，明日无多，未必安逸长久。”
说话间，这钓鱼佬手里竿梢一沉，于是加紧双手力道，用力提起，同时摇动线轮手柄，见钓上来的是只瘦长鲱鱼，唉了一声，重新抛投浮漂。
对于夜晚中的海，登水子想起了梦中的湖泊，一时觉得有些微妙，只是头顶上看得见星星与白云，在夜色的熏染下也跟黑色的帷幕一般黑，只缓慢地从巨大又明亮的白月中间穿过。
白沙庙，外形似塔非塔、似殿非殿，登水子没见过此种建筑，虽是四角攒尖宝珠顶、筒板瓦屋面，金色瓦片都像悬挂在顶上的装饰一般，明明呈垂直状却不掉下来，和这庙宇本身的选址一样奇特，海风一吹，那鎏金柱子都像水纹一般抖，细看之下抖的不是柱子，是‘重心’与‘平衡’符咒；
近处，一名身着袈裟的僧侣和身着青衣的羽客正在理论，几名教徒正在边上围观；
打听了一会，登水子等人总算是明白了争吵的主题：
他们都是年轻辈，对三大国教的理解不一致，说话也不知轻重；
僧侣认为拜焰教比黄老家高一等，黄老家是一帮来自西部群岛的隐士办的，不如东君阿波罗出名，其成员大多是高官显贵，同时还有不少‘牧羊人’的核心成员，掌握大量国际情报。
来自黄老家的羽客自然也不甘示弱，直说黄老家对于灵魂、法术的原理造诣更深，在民间与众多公益组织合作。
直到一名黑金袈裟的僧侣前来劝架，两名弟子才停止孰强孰弱的争论。
三人正待离去，这名僧侣拦在他们身前，手持一镀金龙纹念珠串，双手合十：
“两位面相清奇，容老衲仔细观察。”
“哦，您是？”
僧侣颔首：“唤我日藏禅师便是。”
“贫僧可以依据签子燃烧速度看出愿望实现的难易，同时也能通过看手相和面相占卜运势。就当今日是心血来潮，不用收钱。”
“...”尼尔科夫摆了摆手：“您太客气了，我们可以买两盏‘业火金莲’，然后请您观摩。”
禅师点头答应，几人沿着原路返回上游，从七座灯塔之一购入蜡烛灯，随着金粉色灯光亮起，三人也各自写好了许愿签；
登水子是‘米其林大厨’，尼尔科夫是‘剧团长’，小华想了半天，写下‘保护小登’。
几只莲花灯漂漂转转，灯火摇曳，趁着其靠近岸边，三人将许愿签投入莲灯，随后便伸着脖子张望；
日藏禅师眼瞳变得幽深，像一桩直立的木杵，盯着那三只莲花灯中烧灼的纸签；过了一会，许多只莲灯都同时在河道交叉口附近滞缓下来，当中一只，不知是蜡烛烧的太旺还是如何，纸烧了一截就飞走了；
“嗯...”
日藏禅师眼中幽暗消失，向他们鞠了一躬：
“其中玄机甚多，还容贫僧细细道来。”
“这位小妹，你的人生有大起大落。”
登水子还想问起落是什么事件，却见他摸摸下巴，啧啧几声：
“不错啊，你最近半年内是大吉，近期会遭遇大难，大难不死，接下重任，还会出国。你不会...是某个外交官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