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尧从和老领导相约的酒吧出来，北方这座城市重新恢复了晴天。
“根据你的汇报，我重新调取当年案件情况。”姚厅长穿着衬衣工裤，纵使下班身板依然听的笔直。他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可乐，凑近沈卓尧身边道：“你也知道，在人民经济迅猛发展的时候，就会主动想要寻求精神的刺激。这种偏向信仰方面的传.销在发展上，其实是模仿了二零年代韩国的信仰团体。但是韩方主要是靠吸引在校大学生，借由大学生有时间很单纯易操纵的情况，用一些在我们看来的江湖术士或者轻而易举就能戳破的谎言，却迷惑了很多女大学生，以女大学生再次扩散，吸引同年龄段的男生以及有些父母长辈。”
“这是因为虽然我们可以对事实有分辨能力，但我们对家人的爱会成为我们致盲的那抹遮盖物。”
“而之前你参与的这起全国最大的传.销案，为首者傅淅松，从小在美国长大，随家人流转韩国日本，甚至泰国，最后经由我国台湾，广州辗转至全国各地。他毕业于社会大学，早在我们了解行为心理学谎言心理学等等专业课程之前，他已经现实操作可以通过表情行为了解对方的想法，甚至自己将真实与谎言混合在一起，将那些空巢老人骗到，哪怕明知自己被骗老人也要维护的程度。”
“这样的人，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利益之分。”姚厅长说完，凑近沈卓尧：“你说这样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放任他逃走？”
“我明白的。”沈卓尧喝了一口兑冰的威士忌，眉间紧蹙：“我明白，以他的性格，他不会甘愿坐牢的。他当时想要放火和我同归于尽，那他有没有家人朋友？姚爷爷，我最近见到一个男人，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善茬，可是能和我杠的可能，我不太确定是因为案件，还是因为傅淅松。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重新——”
不等沈卓尧说完，姚厅长认真仔细打量了对方，忽然笑起来：“小沈谈恋爱了啊。”
“是。”沈卓尧一本正经点头承认：“而且我很喜欢他。”
“姚爷爷我知道不应该怀疑您的答案。我相信人性我笃定——所有的感情都有限期所当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不用自己说出口，感情自己都会随着时间和阅历，走向分歧。可是遇到他，我就是每分每秒都在好奇，我好奇预料对了的开心，也好奇预料错误的开心。他的陪伴就是家的安定。”
沈卓尧认认真真的讲完，整张脸早已成了一颗熟透了的草莓，粉红粉红的。只有双眸，在灯光忽明忽暗中，闪着灿烂的光。
“好事情。”看到沈卓尧如此认真，姚厅长也替他开心：“你把你要调查的人名字告诉我，我去再查一查。”
“谢谢您。”沈卓尧抿嘴笑着欠身算是鞠了一躬。
“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呀？”
“对不起姚爷爷，我不想欺骗您。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在国内登记，如果以后有那么一天，我们会邀请你的。”
沈卓尧自己都没有想到，曾经觉得难以启齿的话，此时在胸腔共振思虑澎湃突如其来之时，却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敢说出来。
他不怕。
不怕被人报以眼色。
不怕被人报以恶言。
许劲坤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自己说句实话算什么。
沈卓尧忽然想起上学时，自己放学后百无聊赖坐在窗边倚着窗框，一边吹风，一边看着书里的那句：
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
姚厅长却比沈卓尧还要激动，他站起身，用力的拍拍沈卓尧的胳膊，顿了顿，干脆两只手一起拍着沈卓尧的胳膊，最后干脆抓着沈卓尧的肩膀摇晃。
“能被你喜欢的男孩子，一定是非常优秀的男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
“小沈恭喜你，在这漫长的无意义的人生里，终于可以有人一起陪你度过短的精彩纷呈，研磨长的枯燥无趣。太好了！”
沈卓尧被姚厅长的笑容淹没，只觉满腔的幸福感慢慢的从脚下溢上胸口，快要漫过头顶了。
想第一时间告诉许劲坤。
想要快点见到许劲坤。
沈卓尧和姚厅长分别之后，想起自己刚才喝了一口酒，只能在驾驶座狂喝水，直到在酒吧门口测过吹气设备没问题，这才开车去和许劲坤会和。
许劲坤没有接电话。
天也晴朗，明月当头，旁边的云朵轮廓也被照的清晰可见。
一切配合的刚刚好。
忽然手机传来林芙冰发的地址，沈卓尧望着陌生的地址，本想次日再去。
给林芙冰打了微信和电话，均是无法接通。
“人民公仆不能说不。”沈卓尧自言自语，给许劲坤发了自己要去的地址，开车前往那个神秘的标记点。
想了想，又怕是简毓贞在闹鬼，沈卓尧干脆向附近派出所申请协助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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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并不难找。
有月光的指引，沈卓尧很快将车停在路边，环顾四周没有其他车辆，不远处森林里也没有什么古怪。
除了静谧而晦暗。
沈卓尧看到微信里同事说马上就到，便不再等待，小步朝标记点跑去——
很快，越靠近标记点，有人在用工具铲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警察，放下武器！”
正当背对沈卓尧的人影停下来，丢下工具，转过身——
身后同事们摇晃着手电筒已经到达。
几十个光圈落在对方身上，沈卓尧吓了一跳：“许劲坤？！”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手机打不通？！”
许劲坤无奈的放下举着的手臂，指指身后的坑——
“快报警——”
人群中有人跟过来看到已经死亡多时的林芙冰，本能的呼喊一声。
凄厉的声音在夜空中顿了顿。
“哦错了我就是警察，快给——”对方转过身望着沈卓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冲旁边同事摆摆手：“给法检中心打电话。”
果不其然。
吕法医接到的第一句话，没有起床气，声音清晰却无奈的：“咋又是我？我想申请转队，你们队真TM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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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沈卓尧一边开车，一边好奇的询问许劲坤。
许劲坤当天穿的衣服和鞋全被法检部门收走，还好车上之前沈卓尧有备拖鞋和衣服，此时的他看上去像是被家长从夜场抓回的蹦迪小伙。
“我们在办公室里商议了第二天的工作内容，我在单位门口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打通，就准备打车先回家买菜做饭。刚叫到车，司机递给我一个充电宝，说现在提供免费充电。我刚充上电，手机就弹出来一个地址，说想要救你的话，就去这里。
“我就让司机改了路线。”许劲坤一只胳膊撑着另一只胳膊肘，腾出一只手撑着下巴思索：“等我到了，那个地方黑乎乎，只有一个土坑像是刚被翻腾过，我脑子都蒙了。”
“你没有给我打电话吗？”沈卓尧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检查路况一边道。
“我一直在打，就是打不通。我还给李晨，给任芳打电话，都打不通！”许劲坤着急的揉揉脑袋，此时才冷静下来：“会不会有人在附近放了屏蔽信号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