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公孙忠欲情故纵办的不错,现在就看卫硕愿不愿意拿五张羊皮卖给自己百里奚了。
好在等候的时间不长,监视浮桥的哨位很快送来了卫军同意换俘的消息。
公孙敖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和公孙忠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轻松。
公孙敖紧接着吩咐道:“既然卫硕愿意,那咱们也不能毁诺。
先放十人过桥,让他安心。
换俘中程再放十人过桥,尾声再放最后十个,
待百姓全都过江后,再把那个都尉官放回去。”
“诺。”
换俘的过程很顺利,望着一批批滞留的亲人回来,西岸顿时成了一片认亲现场。
哄闹过后却难免伤感,毕竟能换回来的终究不是全部,在卫军的抓捕过程中,依旧有上百人死伤,再也无法从对岸回来。
公孙敖带着将官们巡视,团聚的百姓们纷纷道谢,倒是骚的诸将面色发红。
要知道他们中有不少人是支持放弃这些人的,百姓们不知道,但他们自己心里能不知?
望着跟百姓们有说有笑的主帅公孙敖,他们的心态在慢慢发生着转变。
正跟乡中三老攀谈的公孙敖感受着糖衣炮弹的洗礼,面前这老倌的独子被换了回来,对着公孙敖好话不断。
正听着,公孙敖却隐隐听到了远处孩童的哭声。
“怎么回事?”
“这...”
不待老倌说完,他儿子就接话道:“是我们村的季大没回来,他家的大娃在闹,我这就去让他闭嘴。”
看瞅撸袖子的儿子,老倌暗骂要糟,赶忙一瞥,果然公孙敖蹙起了眉,老倌吓的一颤,赶忙说道:“胡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季大没回来,他家大郎就是你兄弟,快领到家里去。”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咱家人多的都快揭不开锅了,爹这是癔症了?
眼瞅着发懵的儿子,老倌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解恨。
公孙敖直接迈开了步子,百米外的围观人群散开一条通道。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背篓嚎啕大哭,短了一截的裤子和大补丁愈发显眼。
几个同村的婶子正出言宽慰着他,这却令他哭喊的更伤心了。
“爹没了,阿爹没回来。”
走近的公孙敖瞧的更仔细了,小男孩是典型的营养不良,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胸口的背篓里仅仅只有小半底的粟米,倒像是情急之下,没有倒完的。
老倌许是看出了公孙敖眼中的悲悯,赶忙在旁解释道:“这孩子的爹名唤季大,是我们村的老猎户。
这娃儿娘去的早,整日里都是父子俩过活,这季大没了,就剩下一个孤子。
今后村里定然会酌情照顾的。”
照顾一时易,照顾数年难,再说两江之地就要起战火,这些孤儿孩童没有大人照料,定然难过,迁徙就是一场巨大的优胜劣汰。
公孙敖走过去,蹲在小孩面前问道:“可愿跟我走?”
小男孩先是一吓止住了哭泣,随后环顾着熟人的鼓励,最终却是摇摇头,道:“不,我要在这等爹。”
小孩子或许不知道公孙敖这句话的含义,但围着的大人们哪个不眼热。
老倌甚至摒弃了私念,壮着胆子说道:“大娃,听爷的,不闹性子,赶紧跟着大人去啊。”
面对着众人鼓励,这场面反倒是将小男孩吓愣了。
公孙敖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起身向后一招手,身后候着的张蒲赶了上来。
公孙敖吩咐道:“你去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没回来,他们家中的情形如何?似季家这种孤子,但凡愿意的,都带到郡尉府中恩养。”
“诺。”
紧接着公孙敖又道:“换回来的百姓,不尊上令为先,这次分发的粮食减半。
节省出来的粮秣,尽数分给这次亡故的人家中,另外郡府再补一批。
着各乡村三老,好生警告此次不遵官府令者,若有下次,本郡尉决不轻饶!”
“诺。”
有赏有罚,公孙敖的话算是将此事彻底揭过。
公孙敖再次蹲下,望着小男孩问道:“可愿跟我走?”
男孩只是涉世未深,但并不傻,周遭大人们鼓励的眼光下,他也猜出了面前的人是个大官,怯声道:“大人,我还是想在这等爹。”
“是个好孩子。”
公孙敖站起身子,牵起男孩的手,却见东南人群中爆发杂音,有三个湿漉漉的身影走来,不是季大,还有谁?
“爹。”
男孩挣脱了公孙敖牵着的手,不顾潮湿,如燕归巢般的冲进了季大的怀抱。
“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