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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皆大欢喜8(1 / 2)

婆婆迎来了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她即将带着两个月大的孙子和儿媳荣归村里。他们一动身,家里像是撤走了一支部队,原本狭小的客厅阔大起来。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因为是硬卧,可躺可坐,也就没那么熬煎。泽秋自上车起,一直酣睡,似乎这绿色的铁皮摇篮正载他飞向云端。

出站时,邻杉小心翼翼地抱着睡饱了的泽秋,小家伙疯长的睫毛不停扑闪,他对光和影格外敏感。紧跟其后的婆婆肩扛背驮,一身家伙,整包的尿不湿,折叠的婴儿车、暖水壶、奶瓶、奶粉,叮叮当当,啰里啰嗦,不时撞到别的旅客。她抱歉地喃喃着:“借过——借过——”这是她进城以来学会的时髦话,礼貌又讲究。但她不明白“借”是啥意思?大路朝天,所有人都能走,为啥要借?

人流向四下散去,邻杉看到了接站的秦兰和黄生财。奇怪的是秦兰的腹部高高隆起,像是藏着一个大水瓮。走近了她才明白过来,打趣道:“姐,你可真能存住气,怀了二胎也不吱声,怕我们劫去了不成!”

“嗐——这把岁数了怀娃,怪难为情的——”秦兰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她才只有39岁而已。

黄生财把头偏过去,假装没听到,他接过秦母身上的累赘,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婆婆盯着秦兰的肚子,嗔怪道:“死妮子,俺要抱外孙了,也不叽咛一声!”

“你都有内孙了,还稀罕外孙呀!”

秦兰挽住了多日不见的母亲,大家笑着向发动好的车子走去。

车里坐着壮壮,他看到妗妗怀里的小弟弟,两眼放光,不停逗弄着泽秋。他向副驾上的秦兰喊:“妈,你也要给我生个弟弟——”

“呸呸呸——我可不想再生一个讨债鬼!”

“你看,弟弟多可爱呀!我不要你生妹妹——”

“娘老子的,别被你说中了才好!”

车子驶进了村道,黄生财放慢了速度,在乡下,只有车让人,没有人让车的道理。没准儿在哪个路口蹿出一头村牛,亦或二杆子村夫,擦着一点,就要叫嚷半天。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从不冒冒失失在无谓的事情上出错。

村西头老赵家的硷畔上,围坐了一群纳凉的闲人。光屁股的小孩在废弃的石磙上蹦跳,老汉和妇女们直勾勾盯住车子,欲要望穿车内的一切。

秦母的心脏扑腾着,她真想举着大喇叭喊一嗓子,“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俺的大孙子让恁们瞧瞧,模样多体面——”

黄生财把车子开到秦家的院墙外,调好头,大家方才“嗨呦——嗨呦——”地下了车。

背后响起了铃铛声,回头却见秦父正吆着牛从南面的草坡上下来,不早不晚,跟他们的大队人马撞合了。

老汉加急了步子,催牛奋蹄,但那头健牛却不买账,索性戳在原地不动了。

秦母威胁到:“逢集就把你卖了,俺有大孙子啦,哪还有闲功夫伺候你这个哑巴畜牲!”

“对,下个集就卖!”秦父附和着。

泽秋却不晓得,他的到来,终结了一头牛在这个家里的使命。他被爷爷的瘦胳膊抱在怀里,似懂非懂地回应着老汉澎湃的爱意,每笑一声都让他心旌。

婆婆最大的快乐就是抱着孙子挨家挨户地串门。她故意扯下泽秋的尿不湿,露出孙子的小牛牛,在人前荡来晃去。用意不言自明,真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那些土包子村民绝对联想不到戏台上的《狸猫换太子》,她也完全没必要当着大伙的面来验明孙子的正身。

可是她高兴呀!她的快乐像溢出谷仓的谷粒,家禽、鸟雀皆可分去,她自作多情地想让两旁世人也来稀罕她的大孙子。村中不乏精明世故的妇女,她们眼尖嘴活,趋上前奉承几句吉祥话又亏不了什么,所以,每次串门回来,婆婆总能心满意足。

秦兰在年底生下了二小子滚滚,壮壮高兴地拍着手跳脚。秦兰却不住叹息,果真被她的好大儿说中了,又来一个讨债鬼。黄生财稀罕闺女,可她的肚子生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这个强势的女人深爱着丈夫,却从不表露出来。

不得不说,黄生财交了好运,他因着出众的人品,被提拔为县文化局文物勘探队的队长,有了一定的权力。那些房地产开发商、基建部门,如果圈中了一块地要建房,必须先请他们勘探队的人过去勘测,确认地下没有国宝、文物,方能动工。

邻杉第一次知道政府机构里还有这样一个部门,惊叹之余,心生敬畏,在这部庞大的国家机器里,每一个微小的零件都相互制动、牵扯,精细到分毫不差。那么人在其间的作用是什么?人应该像润滑剂,促进机器的正常运作,不是吗?千万别做偷油的耗子,不自量力地螳臂挡车。

桑晴从绝望的泥淖中爬起,重振精神,迎战新生活。她这半年中卖掉了两套别墅,六套平层,其中就包括秦良和邻杉的房子。她不遗余力地帮他们卖到了合适的价格,同时又买进一套满意的三居室,卖出买进无缝对接,省去了邻杉不少麻烦,秦良也对她感激不尽。

在收取佣金时,桑晴少要了两千块,任他夫妻二人如何强塞硬给,她死活不接。她始终记着自己最落魄时好友对她的周济。

那年春节,秦良和邻杉带着两个孩子搬进了新家,把秦父秦母也接到了南湘,跟他们一起过年。

桑晴手头有了积蓄,另租了一套两居室,带着女儿搬离了车库。临走交房时,那个难讲话的本地老头,突然态度和蔼地说:“遇上侬这样的租客不容易,把我的车库当别墅来收拾,最后一个月的水电费就免了,侬走好啊!”

桑晴开怀地笑了。

在敲下小说的最后一个字后,邻杉像一个拳击手刚从一场血脉偾张的肉搏中解脱出来,大口地喘着气。

十万个字,如果捡拾起来,能装几个麻袋?她傻笑着,体验到了农夫的快乐。这些字是她在纸上耕耘的收获,她把前半生的自己连土带泥地刨了出来,她不是珍异的文物,却是独一无二的“她”。邻杉爱上了夙兴夜寐的精神劳作。

此刻,窗外月明风细,却钓不出她体内的诗意。沉重的躯壳在震颤的鼻息声中掉进了梦里。

醒来时,破晓的晨光从窗帘缝中漏下一抹灰白,墙是暗蓝的,电脑桌面一闪一闪地亮着。居然没关机就睡着了,她为自己的马虎抱歉着。

同时想到完稿的小说还未投递,于是打开“笔墨书香”网站,找到征文邮箱,把《南湘一梦》发送了出去。

她揉捏着麻木的双腿,支起身子走到客厅,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秦良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他又是一夜未归。

邻杉不知道丈夫最近都在忙什么,打他电话也不接,记得上周他说过一嘴,要陪老麦克到皖南采茶叶,可能会在山里住几天,难道是信号不好?

这些老毛子一个比一个会享受,老麦克常驻中国,他的工作似乎就是旅游。有时兴致来了,拉上整个销售团队跑一趟XJXZ都不在话下。

亚太区总监史蒂芬不常来中国,他若来了,接驾的方式也是旅游,领他吃中国菜,看中国景,赚中国的外汇只是捎带的事儿。

邻杉发了一会儿怔,移步阳台,昨天晾的衣服,成阵地悬着,触手可及的裤脚,摸一把,湿气犹在。北面的粉墙上斑斑点点,像是生了大麻风。

江南梅雨季,天是漏眼的筛子,雨水滴滴答答个没完。周遭的一切酸腐且沉闷,就连流动的空气也黏腻如糖粥,毛孔沾上一点,整个人都堵了。明清白话中的“心里很雾数”,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送姐弟俩上学时,依旧下着小雨,泽夏撑伞,泽秋穿斗篷,一前一后走着。路边盛开的白色葱莲吸引了弟弟,他随手摘下一朵,追上泽夏,举着说:“姐姐,给你的——”

“谢谢,你给妈妈吧!”

“不,这是给你的!”弟弟坚持着。

泽夏会心一笑,接过花簪在耳后,牵起了弟弟的小手。

跟在后面的母亲,心是暖的。

这个正值豆蔻的少女,发育得显山露水,性情也宽厚豁达了许多,不再跟弟弟争肥抢瘦,斗嘴惹气,让邻杉很是欣慰。

回去的路上,她再次拨通了秦良的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她心里越来越不安,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啦?脑子里突然闪出了方雪盈,是啊,她跟秦良在同一家公司任职,又都是高层领导,不可能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于是,她拨通了雪盈的电话,开门见山,问起了秦良。

雪盈很意外,她忐忑着说:“邻杉,秦良被免职了,你还——不知道吧!”

“啊?为什么——”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人举报他在职期间开厂,窃取公司资源什么的?”

邻杉僵在原地,雨骤然大了起来,她耳边一阵蜂鸣,天上下得哪里是雨,是千千万万只昆虫。

秦良会去哪里呢?他苦心经营的工厂却葬送了外企的饭碗,鱼和熊掌果然不能兼得。以后的房贷怎么办?据她了解,工厂目前的生产状况只能保本,疫情之后,整个大环境的萧条,淘汰了多少小厂?“良金”能活下来已经不易。

她打到一辆滴滴,朝工厂开去。

话说秦良被人暗算,因着一次付款。那天他在公司里开会,突然接到自己工厂的催款,会计在电话那头十万火急地跳脚,说是再不付清供应商的欠款,产线就要停机了。秦良借故溜出了会议室,建行的U盾他随时带在身上的,只是家里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带到公司。他一向谨慎,“良金”的事务从不在公司的电脑上处理。但这次是个例外,他只能铤而走险。

秦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U盾插进电脑,完成付款后,他删掉了历史记录,以为这样便能瞒天过海。谁料秘书李娜在帮他做报价资料时,无意点开了回收站里的信息,大惊失色。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情夫任伟,任伟是项目经理,他觊觎秦良的位置已久。如今抓到把柄喜出望外,马不停蹄地向老麦克告发了秦良,那个总是面带微笑,对下属说着“Goodjob!”的老头,在心里咒骂着“狡猾的中国人——”,而后不动声色地支走了任伟。

此事非同小可,老麦克当然要知会亚太区总监史蒂芬。最后,两个老毛子一致认为,要把团队的蛀虫清理出去,于是,公司出面赔付了秦良十万元,把他请走了。而那个不择手段谋求上位的任伟并未得到重用,老毛子最忌惮的就是倒戈相向,窝里斗的同人。

对秦良而言,这无疑是他职业生涯上的巨大污点,他兢兢业业替老毛子卖命,最后却落了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更可恨的是他们把窃取公司资源的罪名扣到他头上,而他又脱不了干系,百口莫辩。从此,他的名誉将在行业内臭掉,再想翻身谈何容易。

秦良孑然走在街上,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流放了。他无路可退,却又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他在星巴克点了一杯拿铁,呆坐到城市打盹儿,闹哄哄的灯火灼灼燎着无处遁形的他。他想到了家中的妻儿,沉重的房贷,还有惨淡经营的工厂。他不能倒下,人,总该是坚强的,只不过生活给他坚强的机会太少了。

他振衣起身,驱车到了工厂。

黑魆魆的厂房像卧倒的骆驼,眠在路灯昏黄的残照下,夜班早就停了,四下空寂。他走上楼梯,却见二楼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是谁?会计还没下班吗?他惊疑着推开了门,老金在电脑后坐直了身子,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你怎么来了?”老金问,

“我失业啦!”秦良答非所问,他陷进沙发里,闭上眼假寐。

“哦?我们公司也在裁员,没准儿哪天就裁到我头上啦!”

“越来越不好混呀!”秦良像在呓语。

“你知道我们的账上还有多少钱吗?”

“多少?”秦良睁大了眼。

“五十万——”老金抻着手掌比划着。

秦良咬着嘴唇,沉思了半晌说:“实在不行就把空着的机器租出去,做代加工。”

“眼下是狼多肉少,隔壁那几家厂也好不到哪去!”

“我这两天再跑一趟重庆,找我之前的同事聊聊,他在福特做采购,兴许有外发的订单能给我们做。”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辛苦你走一趟。最近老外盯得紧,我也不敢胡乱往外跑,所以只能下了班来厂里看看,你放心去吧,后方有我呢!”老金从办公桌后转出来,拍着秦良的肩膀说。

他们就地别过,分头行动去了。

秦良没有回家,连夜订了飞往重庆的机票,凌晨时分就已翱翔在了云端。

邻杉找到厂里时,薛会计告诉她秦总出差去了,她一脸懵,担着的惊愈发沉重,以至于回去时,在雨后湿滑的道路上几度趔趄,险些摔倒。

她用微信给秦良留言:

“秦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跟孩子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应该分担你的劳苦,不是吗?我打算去做中介,跟桑晴一起卖房子,她现在熟门熟路,可以带我。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一起努力!记着要回家,爱你的杉。”

接下来的几天,她魂不守舍地等待回信,男人却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四维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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