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地想道。
“差事既好了，朕也想不出什么赏赐，就与朕一道去太后处，讨碗茶饭吃罢。”
熊彻越过胡思乱想的道士和漠然的和尚，坐上御撵。
他说话很温和，却没有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他们也不敢拒绝。
“老道，这一世你的道号是什么。”
熊彻对道士的兴趣极为浓烈。
“自兵解之后，老道悟了玄妙三千，就以玄之一字为道号，所以这世叫正玄。”
道士很是自豪，兵解转世是他推销道家长生术的最大底气。
他和熊彻三年前就已认识，他当时参与屈昭的宴会，和屈昭热情讨论其祖父少年游玩的趣事，还一眼看穿熊彻所用酒器是三百年前的武王所用。
他还说自己去过蓬莱岛，上过九重天。
关键是，那个时候他是个中年人！
而今天，他是少年人！
要不他会返老还童，要不他就是真的会兵解转世。
这对熊彻来说就像是世界上最甘甜的美食，一定要吃到嘴里。
“水患虽平，但是蛟龙未死，疫气也未消散，当今之计，只有祭祀。”
道士说了一个难题，也只有在皇帝心情不错的时候，他才说这个事。
“嗯。”
熊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很是敷衍。
随着这句嗯，御撵中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道士不语，和尚垂眸，甲士沉默，太监惶恐。
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直到一个小女孩带着一个小男孩挡在他们面前，才停止。
那小男孩是一副小厮打扮。
小女孩却是雍容华贵，头上戴的是双边流苏金步摇，身上穿的襦裙也是用的蜀中特供的云锦，流边的也是金线。
“奴婢拜见兖国公主殿下。”
当前一小太监最是眼尖。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随着小太监行礼。
道士稽首，和尚微微躬身。
“兖国，退下。”
熊彻注意到了她，本来还想看看自己这个妹妹，今天又要整出什么新鲜事来逗自己。
可
当他看见兖国带着的那个小男孩，他就皱起了眉头，甚至说了重话。
“我偏不。”
小女孩没有行礼，也没有理会熊彻的重话。
她只是倔强地牵着旁边小男孩的手，瞪着红红的大眼睛和熊彻对峙。
“小侄见过皇叔。”
小男孩挣开了兖国的手，行了一礼。
“朕的妹妹是要好好管教了，过了年就让她随你去东真观修行吧。”
熊彻对道士说道。
道士双眼一亮，正要开口。
“陛下，教导公主殿下，佛门更有经验。”
和尚很有时机的插嘴。
道士怒目而视，双手掐的法决不由得更快了。
“陛下，当了皇帝就不要听别人说话了吗？”
兖国看见熊彻无视小男孩，更觉委屈，又喊道。
“是你先无视朕的。”
熊彻示意御撵继续行走。
“撞过去，若她还敢拦，就踏死。”
甲士还是沉默。
只是继续走着。
“天家相残，弟弟杀兄长，叔叔杀侄子，是我需要管教和教导吗？”
兖国非但不怕，还带着小男孩大步向前。
她面容红涨，头上两根本该四平八稳的金步摇此刻也是风雨飘摇。
“停下，停下，停下！”
熊彻看着兖国如此亡命，不由得大惊，忙拍打就近抬着御撵的前两位甲士。
兖国很快到了他的面前，御撵很合时宜的把熊彻放了下来。
熊彻站起身，正要训斥，可是看着她已经蓄势待发的泪水，和已经遍染尘埃的襦裙，再看了看她的脚面。
终是叹了口气，认了输。
“你到底要如何？”
“不敢要什么，只求陛下开恩，赦免三皇兄一家。”
熊彻又是叹了口气，点了点他那侄子的脑袋。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朕答应了你，不过以后朕节俭，你也跟着朕学，还是把裙子做长一点。”
想到这小家伙想不出什么节约的法子，最后只能憋出来一个把裙子做短的馊主意。
他就莞尔一笑，于是开口道
“朕答应你，赦了他。”
随后，就又坐回了御撵。
“小祖宗，小爷爷。”
不待兖国大喜过望，旁边的小太监们就如饿虎扑食般的把他们围起来揉肩捶腿。
还有几个会来事的伏在地上给他们两个当凳子。
御撵又前进了。
熊彻回头看了看他们，确保他们听不见自己接下来的话。
“祭祀就用我那皇兄和我这个好侄儿的人头吧。
对了，
兖国身边和去往慈宁宫路上一切人
杖毙。”
道士，和尚又是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