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复杂的想法其实就是意淫。
毕竟人在发觉自己出了错,事后都会懊悔,会不断地妄图在记忆里构建美好的当初,并且修复过错。
可木已成舟,旧人已斯。
说什么都是太迟。
所以痛苦更深!
铁马痛苦,他甚至想流泪。
可他是从来不会流泪的人,哪怕刀架在脖子上!
于是他问船夫:“你说,男人该不该哭?”
船夫说:“不该。”
铁马问:“为什么不该?”
船夫说:“因为在这世上只有女人才有资格流泪,男人该流的只有汗和血。而男人如果流泪,说明连女人都不如。”
铁马说:“你说的很对,连女人都不如的男人,又如何保护女人。”
船夫赞同:“不错。所以如果一个男人想哭,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不然被人看到就会笑话他是窝囊废。”
铁马闻言顿时沉默,静静地回味着这句话。
雨声淅沥,拍打着油纸伞,微微震动着风铃。
紧接着铁马突然在这十年里的头一回,将油纸伞从头顶移开,任由倾盆的雨水恶狠狠地拍打在身上!
随后他仰起头,用空洞的目光望着漆黑的天空,感受着冰冷的雨滴从眼窝滑落。
他自说自话般地呢喃:“好大的一场雨。”
船夫看着他古怪的模样,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他张口本想问些什么,可忽然又像是懂了什么。
于是他沉默良久,也感慨说:“是呀,好大的一场雨。”
好大的一场雨,雨滴就像眼泪。
只是从铁马眼窝里流下的,到底是雨,还是泪?
这一点恐怕只有铁马和船夫心知肚明,而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这艘孤舟已来到画堂街的码头,不过画堂街的码头有好几处,但船夫刻意掠过几个码头,最终停靠在一座名叫青云桥的桥下。
铁马踏上码头,船夫没有立刻离去。
他对铁马说:“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是刻意将你送到这的?”
铁马回眸看着他说:“我只知道今夜西京的百姓或是船夫都不该出门。”
船夫露出淡淡地苦笑:“毕竟出了门,他们就得死。”
可铁马却说:“但你没死。”
船夫摘下斗笠,说:“因为我既不是船夫,也不是百姓。”
斗笠下的面容既不算年轻,也算不年迈。
这是张看起来莫约三十多岁的面容,虽显得朴质,但却有着一双好似藏着漫天繁星的深邃眼眸。
仅仅是一眼,铁马浑身像是本能地起了鸡皮疙瘩,手也骤然握紧刀柄!
船夫的眼眸也紧跟着看向铁马的手,他说:“你对我动了杀念。”
铁马直接说:“因为你很危险。”
船夫莞尔一笑:“我手里握的不是兵器,只是一根竹撑。”
铁马冷漠地说:“竹撑在船夫手里自然只是竹撑,可在懂武功的人手里却可以是把杀人利器。”
船夫不禁点头:“你是个很懂杀人的刀客。”
铁马则仔细地盯着船夫的手:“而你是个很懂握笔的人。”
船夫闻言双眼一亮,他问:“你看得出来?”
铁马摇头:“光看手绝对看不出。”
船夫抱着竹撑,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怎么知道?”
铁马言简意赅地说:“通过你划船的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