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嘴角一扬:“好!”
铁马踏前一步追问:“你肯赌?”
“当然敢!”苍老的嗓音洪亮爽利,就像打更人胸前的铜锣,“只是你得说的出理由!”
铁马抬起下巴笃定地说:“因为你的褂子。”
打更人疑惑地低头,摸着褂子就咕哝起来:“我的褂子怎么了?”
铁马盯着打更人的褂子说:“你的褂子上有泥。”
打更人无所谓地说:“我的棉袄都这么脏,何况区区一件褂子。”
“你的棉袄虽然脏,但上面的泥是新的,说明是你刻意弄脏。”铁马语调虽高却很稳,“而你的褂子又脏又乱,说明这件褂子也是弄脏的,但不是刻意。”
打更人挠着后脑勺问:“你的意思是我在泥里打过滚?”
铁马摇头:“不是你。”
打更人费解地重复这句话:“不是我?”
铁马自信地说:“是被你抢走衣服的打更人。”
打更人怪笑着反问:“你见过我抢别人衣服?”
铁马摇头:“没有。”
打更人气势顿盛,仰着鼻子就质问:“那你凭什么觉得这衣服是别人的?”
铁马看着他似有些无奈地解释:“因为打更从不是一个人做的行当。”
打更人顿时怔住,旋即沉默。
沉默不是因为他不想反驳,而是不能。
因为正如铁马所言,打更这个行当本来就是两个人一起搭档的行业!
正所谓一人敲梆,一人打锣,一嗒一噹,这才叫一唱一和。
所以当冰天雪地的深夜,一个孤孤单单的老人穿着看似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凌乱褂子,一手拿圆棍,一手托着梆子,那么敲完梆子那怎么又能敲得响胸口的铜锣?
毕竟这一切看起来就太过于蹩脚,更别提被人识破。
于是打更人便自嘲地笑了。
他笑的无声,笑的无力,但笑着的表情却显露出无比遗憾,根本没有当初的那股洒脱和爽朗。
他无奈地说:“你果然有双好眼睛,看的够远也够细腻。”
铁马从容地说:“如果要打赌,总归还是有几分把握才能赢。”
打更人干脆地说:“我输了。”
打更人承认的很简单,铁马不禁觉得古怪。
他迟疑地问:“难道你来就是为了输掉一只手。”
打更人随意地说:“不过一只手罢了。”
一只手对于寻常人而言有时候重过命,比如残疾人如果没了手脚,他们甚至宁愿死!
因为那样活着比死还痛苦!
可打更人却不在乎,他不但不在乎一只手,甚至还高傲地说:“我还想赌一把。”
铁马好奇地问:“你还要赌?”
打更人点头:“对。”
铁马问:“这次你要赌什么?”
打更人气势十足地说:“赌命!”
铁马登时深深地看着打更人,深邃的眸子却看不穿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顿了半晌才问:“你已经赌输了一只手,现在还想赌命?”
打更人趾高气昂地盯着铁马问:“你怕了?”
铁马说:“既然要打赌,就不该怕。”
打更人说:“既然如此,你就不该问。”
可铁马一反常态说:“但这个赌约我不能接。”
他拒绝地也很简单,但绝不是怕!
因为他还有一条看似不长却无比漫长的路要走,还有一个人要用性命才能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