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许海青身中七日断魂的最后一天,也是他要走出梁王府的最后一天。
但不止如此,这也是许海青和第五寻梅大婚的当天。
但就是这样的一天,整个西京的百姓却都极为愤怒,甚至对许海青痛深恶绝。
而原因当然是仇恨。
南北两国长达数百年之久的仇恨!
仇恨,是一剂药。
这种药闻起来很苦,但喝下去却很烫,等汤汁流到肚子里,肠胃就升起了一团火,令人充满报复,充满暴虐的冲动!
可药,总是需要药引才能入口,且如今这种药引已遍布了整个西京。
比如茶馆的说书先生说破了嘴皮,令听书的百姓回忆起了战争时的苦,街上的叫花子嚷嚷着和亲的丑事,惹的路人都羞的脸颊发了烫,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们私下交谈,传到了长辈们的耳中,颤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可这些消息零零总总汇集起来,被报到身在皇宫的许子远手中,他却显得悠然自得,甚至还颇为骄傲。
所以许子远骄傲地坐着,他身上的衣衫此刻是凌乱的,双手按着桌案,仰着披头散发的头似在回味着某种美好的感觉。
“陛下,擂台备好了。”
跪在台阶下的小南子谄媚地笑着,旋即就听许子远‘嗯’了一声,紧跟着那龙椅下就传出淅索的吞咽声,还有滴滴答答的落水声。
原来椅子底下有个人。
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美丽的背影臣服在昏光里,头在许子远的龙袍里,而后随着动作令袍摆缓缓地脱落,也就现出了光洁无暇的背。
背上的柔嫩肌肤如拨开的荔枝般纯白晶莹,侧脸更是妩媚动人,待得她回眸一笑,流露的万种风情仿佛已勾走了人的魂魄。
她是个美人,更是个懂取悦男人的女人。
这一点从许子远愉悦的神情中就能看得出,也令小南子故意刺激说:“第五公主和那心悦君还在梁王府,现下怕是饮醉了。”
双眸猛地一睁,许子远仰着头握紧拳头,身下也突然伸高一只纤纤玉手。
“陛下……”
手如扶风弱柳摇曳着,可娇柔的嗓音却没有引来许子远的注意。
他怔怔望着上方的玉顶,呢喃着:“她们已经喝了整整三天了。”
小南子笑着纠正:“三天两夜,听说已经喝了足有百坛酒呢。”
许子远被这句话刺激的表情渐渐扭曲,并突然将手伸下去扯住了女子的头发,惊的那玉手登时扯住他的衣襟一拽!
在胸口留下五道鲜红的刮痕!
“第五寻梅倒是好兴致。”五指在乌黑的秀发间狠狠握紧,许子远嘶声溢气地说,“可为的是什么?”
销魂荡魄的呻吟传荡开去,小南子开心地说:“据说是在比梁王殿下到底喜欢谁。”
许子远沉下脸庞,胸口也明显的起伏了起来!
他忽然咬着牙问:“那梁王呢?”
小南子躬身说:“还没出来。”
许子远脸颊抽了抽,双手愈发用力拉扯着女人的头发,而后在喘息中平复了激烈的情绪。
他低下头,看着身下的妃子,神情温和地说:“你做的很好。”
那年轻美丽的妃子登时吃吃地笑起来,然后‘嘤咛’一声滑入许子远的怀中:“陛下喜欢,臣妾今夜还在宫里等着陛下大驾。”
许子远抬着眸子不理她:“今夜我要的人不是你。”
他看的是小南子,小南子颔首笑着应答:“今日可是梁王和北国公主成亲的大日子呢!”
女子闻言脸色苍白,对许子远的话中之意骤然懂了。
她当然是懂的,因为这几日后宫侍寝的嫔妃们都在说,许子远在做那事的时候,口中总是念着一个名字。
一个叫第五寻梅的名字!
娇艳的女子方才还柔媚风情,可一转眼,突然像是枯萎的花儿般失了颜色。
然后她看着许子远将那温和的脸庞凑近,温柔地告诉她:“滚出去。”
女子陡然缩起肩膀,像是突然看到只老虎般吓地瘫软,然后失魂落魄地跪爬了出去。
许子远看也不看,然后招来宫女接过递来的湿帕子擦着手:“擂台都摆好了,朕也该提醒提醒他,日子到头了。”
小南子跪下去高声拜服:“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梁王府,请梁王殿下出门迎亲!”
许子远满意地笑了。
他看着小南子匍匐着退出御书房,可眼珠却移向了端着玉盘的宫女。
随后这间原本寂静的御书房不在寂静了,并且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这声音隐约听上去像是衣衫的撕扯声,还有年轻宫娥的惊呼声,而后是喘息声、呻吟声,还有许子远呢喃却充斥着暴虐的呼唤声。
“第五寻梅……第五寻梅……”
第五寻梅已经醉了。
心悦君也醉了。
她们都已经醉的不记得自己是谁,醉的不知天是亮还是黑。
她们现下都在梁王府的院子里,各自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桌上有已经被暖阳晒融的雪水,还有空了一半的酒坛。
但不止是桌上,就连脚边,地上,乃至是手里,统统都是空空荡荡的酒坛!
足足过百的酒坛!
填满了整个院子!
“你是谁。”心悦君呓语般问着,可回答的却是同样呓语的第五寻梅,“我就是我。”
心悦君两腮桃红,痴迷地笑:“你醉了。”
第五寻梅一摆手就推倒了酒坛,喊着:“我没醉!”
她踉跄地倒在地上,心悦君爬上了桌大笑起来:“你醉了!”
第五寻梅没有回答,她扒着湿冷的泥,高举酒坛将热辣的酒水统统倒下来,顺着脖子打湿了上身的单薄红衫。
然后她吐着浓厚的酒气,睁着迷离的眼望着天:“我没醉……我要等许海青出来……我要等他说出口……他要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