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灵植的确是个费心费力的活计,照理说不会只交给他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只是专门负责打理灵植的师叔下山未归,所以灵圃暂时只有谢无涯一个人看管。
若是从前,他定然也没胆量接下这样的差事,只不过上一世在昊天宗为质时,因为看顾灵植不周不知挨了多少鞭子,道也让他长了些本事。
这的确是个磨人的活儿,不仅要细心,还要贴心。要记着它们的习性,哪些能浇水?哪些不能浇?哪些能晒太阳,哪些不能晒?哪些需要抓虫,哪些不需要?甚至哪些需要人工授粉都要一一上心。
他每日卯时之前起,先打坐运气一个时辰,再去灵圃查看每株灵植的状态,将每株灵植编上序号,为它们分别建立专门的台账清单。
光照、浇水、施肥、捉虫、松土、除草等等,无一例外尽数记在专门的簿子上。
做完这些,剩下的时间他才专心用于修炼。
在屋子里找到些菜种,他在练功之余又将门口的菜地翻出来,把菜种撒下去,像呵护灵圃里的灵植一般呵护这些刚刚入土的种子。
它们也没让人失望,几个日头东升西落,它们就悄无声息的从土里探出脑袋,卯足劲的生长。
半个月时间,有的长成一团一团的菜丛,有的长出艳丽的花苞,还有的长出长长的触手。谢无涯砍了些竹枝在周围围了一圈篱笆,那些绿藤就攀着竹枝往上生长。
这一日,谢无涯正在灵圃浇水,忽然有人登门。
来人三十来岁模样,穿一件苍青色长袍,面目很生,不像是衍天宗弟子。那人怀里抱着一只白狸立在竹屋边上,看见谢无涯转过身看他时,他又欲离去。
“阁下是?”谢无涯捏着水瓢,直起身子问来人。此刻,他挽着袖口,袍子扎在腰间,额头上脸颊上都蒙着一层细汗,愈加显得眼底润湿深邃。
那人停住,眼神游移:“我……找青赋。”
见人认识青赋,谢无涯放下水瓢,将衣袖和袍子放下来,又从灵圃中走过来,微微见了个礼:“青赋师叔下山未归,不知阁下找师叔何事?”
那人略显局促,抱着白狸的手无端紧了紧,谢无涯往他怀里看了一眼,瞧见那白狸腿上有些微血迹,便猜测道:阁下可是找师叔为它治伤?”
“……是。”
“真是不巧。不过,我也能治。”谢无涯认真道,“阁下若信得过我,便请随我来。”
那人看看他,便随谢无涯一道进了屋子。
入座后,那人不动声色的四下看了看,屋子窗明几净,仅有的几样陈设样样干净整洁。
谢无涯从内室提了一个木箱出来,又伸出手对他说:“把它给我。”
那人看看他,小心翼翼将白狸递到他怀里,白狸很乖顺,并不认生,谢无涯轻轻抚了两下,便替它清洗伤腿。
“怎么伤的?”
谢无涯一边替白狸上药,一边问旁侧这人。
那人莫名捏了下手:“不小心撞树上……”
谢无涯轻飘飘一句:“这像是剑伤。”
那人手指曲的更紧:“不是……”
谢无涯看了他一眼:“莫不是阁下拿剑刺伤了它?”
“胡言。”
谢无涯一怔,莫名觉得这个语气似乎在哪听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