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意像擒邪祟一样押着人走了一路,虽然深夜行人稀少,但谢无涯还是浑身别扭。
“喂,我说赵大公子,你能不能把剑放下?”走这一路,赵长意的佩剑就在他脖子上架了一路,“你不累我还嫌累。”
赵长意冷哼:“你想耍什么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谢无涯大为不解:“我说赵大仙君,你从哪看出来我一肚子花花肠子?今天我们头一回见面,你就如此武断?”
赵长意:“头一回见是没错,不过你的大名我可早就听过了。上回昊天宗的人来,就是你自作主张为他们引路,还出风头救了严玉书一命。那位严大公子感激涕零,亲自为你送药,整个衍天宗,谁不知道你谢无涯是个人物?”
话里话外都是讥讽之意。
“就因为这件事记恨我?”
“记恨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
“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你这副德性。”
谢无涯:“……”
“不过等这回回去,你也休想再在衍天宗待下去。”
谢无涯对这种没来由的偏见实在没辙,也懒得再跟他掰扯。反正他上一世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他也没觉得这一世就能轻易改变。
但他也不想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架着剑招摇过市给逮到萧莲舟跟前。
“我要方便。”谢无涯停住。
赵长意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事那么多?憋着。”
谢无涯:“憋不住。你要是再为难我,恐怕就要……”
看他不像是做样子,赵长意蹙眉掩鼻,威胁道:“要敢耍花样,我饶不了你。”
说完收了剑。谢无涯四下一瞧,径自走向不远处的墙角。
天色本暗,月光也不舒朗,街角的阴影落下来将他的身影遮了大半,谢无涯面朝墙壁,作势小解,刚起好势,又转头对身后正盯着他的赵长意说道:“你倒是转过去啊。”
赵长意拉着脸道:“大家都是男人,难不成我还会偷看你?”
谢无涯故意气他:“万一赵仙君你有点什么非同一般的癖好,我岂不吃亏?”
“谢无涯!”赵长意果然被惹毛,“下流!”
“我下流?“谢无涯笑着反问,“你讲讲道理好吧?明明是你非要看着我方便。”
“谁要看你方便?”赵长意炸毛。
“那你道是转过去啊。”
“你……你给我等着。”赵长意咬牙背过身子,心想等他方便结束,一定要他好看。
看他果然转到一侧,谢无涯小心翼翼垫着脚尖就从他身后溜走了。
要对付赵长意,他可有的是法子。
走出去老远,回头见人还背对着方才的地方,他口中道:“笨蛋,还想跟你谢哥斗。”
谁知,一转头,就见不远处立着几个人影。
谢无涯当场脚下一顿,笑容僵在脸上。
月色朦胧,这样的冬日夜晚本来极难看清对面的影子,可仅仅就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幽暗的身影,他仍一眼认出那个人。
那人就这样立在在不远处,曳地的雪袍衬得他如一株山间幽兰,轻轻浅浅的月华在他身上薄薄铺了一层,轻柔浅淡的风从他身侧滑过,带起他的袍角和胸前垂下的飘带。
他扶剑而立,像月下走出的仙人,霜色衣袍似乎缀满银河星落,浅淡的眸色里仿若含了世间所有温柔。
如果明珠有光,那他便是璀璨星辰。
如果星辰有光,那他便是此间唯一的月亮。
“师尊……”
半晌,反应过来的赵长意快步过来,本来被谢无涯耍,他此刻怒气正盛,但碍于萧莲舟在跟前,也不好发作,只是咬牙狠狠瞪了人一眼,接着就开始大陈罪状:“师尊,长意刚刚得知,谢无涯这厮在青楼竟有个相好,为了他的相好,先是去赌场赌钱,又跑到此处山神庙雇人捧场,真是煞费苦心,如此行径,哪还有我仙门弟子半点风范?依长意看,就该把这厮逐出去。”
谢无涯一脸无语,抱臂看着他,也不做辩解。
若真能被衍天宗逐出来,道也算遂了他心愿。
反正修行之法都在他脑子里,再说他还有一手好医术,不愁不能立足。
说不定三年五载,他还能混个悬壶济世的名声。
“谢师弟,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梅雁冰有心给他解释的机会。
赵长意:“我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能有什么误会?”
“谢师弟……”
谢无涯道:“没有误会,他说的都是事实。”
赵长意道:“师尊,这厮他自己也承认了……”
萧莲舟却神色如旧,只看向谢无涯:“你到宗内有多长时日?”
赵长意抢先道:“师尊,他来了半年多了,还如此不守规矩,简直……”
“他何时调去了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