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日子枯燥,到了四月时常有沥沥小雨,滴滴答答的声响,让人昏昏欲睡。
或是张玉真被劝住了,这一个多月都没人找过金袅袅的麻烦,吃食啥的也没克扣,还送了两套夏装来。
徐月惴惴不安,金袅袅无动于衷呆在房里,把金彦那一箱子书看了个遍,不时套话了解当今的时局。
去年五月,庆隆帝霍琮突然因病驾崩,尚未立下太子的缘故,五位有实力的皇子上演了一场历经四个月的大内战,朝局大乱。
南昭,北齐,西岳,以及关外的戎族,各方蠢蠢欲动,频频扰乱边境,意欲趁乱分食,东渝上下人心惶惶。
直到在外云游的老太师李丛回京,当庭拿出一份先帝遗诏。
此先帝说的不是刚死的庆隆帝霍琮,而是他的父亲,上任君王庆安帝霍挚。
遗诏内容是急召长年驻扎北境的安定王霍竞即刻回京,清扫作乱叛党,无论哪个皇子为帝,霍竞皆为摄政王十年辅佐。
此诏一出,震惊天下。
十年摄政王?还无论是哪个皇子为帝?换了哪个神仙也抵抗不住这个诱惑吧?
这庆安先帝不是明摆着要把皇位让给这个最小的儿子吗?!
朝廷上哗然大闹,反对全票,后宫太后皇后和嫔妃,都怒斥霍竞勾结李丛,心怀叵测,意图篡位。
年近百岁的李丛不慌不忙,几日后在南昭尊养的太皇太后回到东渝,拍案确认遗诏真实,即刻生效。
于是,安定王千里迢迢杀回来,雷厉风行,只花了一个月时间平定内乱,重整朝纲。
而五位成年皇子因内战死了三位,剩余的景王和栎王被分封绥阳,晋州两地,等同逐出京城,无缘帝位。
而最后的大西瓜落在了年仅九岁的七皇子霍涟头上,在安定王绝对强硬的铁血压制下,庆丰帝顺利登基。
九皇叔霍竞,为临朝摄政王。
金宏走进房间,见幺女半倚窗台,完美的侧脸映着窗外淡淡水光,羽睫下的水眸看着手中的书籍。
一袭素色白纱裙,犹似拢在白雾中,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妩媚无骨入艳三分。
这一月金宏来过几次,他愈发觉得自柳香儿死后,袅袅像换了个人,安静依旧,只是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了。
像蒙尘的明珠被洗净,流光溢彩,散发光芒。
“袅袅。”
金袅袅回神,眼里的淡漠换成欣喜,看向金宏。
“爹爹您来了。”
娇柔甜腻的音尾撩人心弦,金宏暗赞,当年袅袅出声,连哭的声音都比旁的婴儿好听,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婷婷袅袅,余音袅袅。
他是父亲,也是男人,阅女无数的男人,他不可否认,自己这个庶女的容色,就是在遍地贵女的上京里,也会是数一数二的。
他向来善待幺女,为的就是她的美貌将来能为金家带来利益,但当初尤氏提出要求时,他是不愿意的。
这样一个娇人儿送到尤家那傻子手里,岂不大材小用,只可惜他拗不过强势的妻子,畏惧张家的压迫,才无奈应下。
“爹爹,您坐。”
金袅袅乖巧奉上茶,坐到父亲膝下的矮凳,怯怯仰着小脸,完全是一个敬爱仰慕父亲的小女儿。
慧绾慧琳是张玉嫡出,心高气傲加遗传,性子自然强势些,慧清又是个木讷的,算起来,金宏也就是在金袅袅面前,才能感觉到这种被崇拜仰慕的舐犊之情了。
不免心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