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书房里,金袅袅坐在椅子上,努力维持文嬷嬷教她的优雅坐相。
只是这椅子太高,她脚尖够不到地。
霍竞拿着药瓶进来,扫了眼那两只惊慌失措扒着椅脚的小巧绣鞋。
黑眸泛起一丝愉悦。
长腿一扫,把旁边的脚凳扫到少女脚下。
男人在旁边坐下,金袅袅的肩膀感觉到一股灼热气息,微微一缩。
“别乱动。”
金袅袅立马乖乖坐好,略微惊讶看了眼脚下的凳子。
霍竞把纱布缓慢解开,拧眉看着有一指长的口子,后槽牙都酸了。
“摔跤能摔出割伤,你也是人才。”
“…嗯,我摔的时候,手不小心压花瓶碎片上了。”
“谁摔的花瓶?”
“诶?呃,是我,我大姐姐……”他问这些干嘛?
霍竞黑眸闪过冰寒,没好气瞥了眼呆愣的蠢丫头。
都快被人给活剥生吃了,还大姐姐呢……
男人突然低头靠近伤口,温热的呼吸拂到手腕上,金袅袅浑身一紧,寒毛竖起。
“别乱动。”
霍竞轻嗅,皱眉嗤了一声,“哪个庸医给你用的药!”
金袅袅看着男人专注清理她的伤口,重新撒上药粉包扎,动作轻柔小心。
一丝很陌生的暖流渗入心房。
“…王爷,您为什么救我?”还有,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霍竞眉眼未动,专注把纱布打上结,才看向少女幽深的眼睛。
为什么?
是因为城门误会她的歉意?
是为了霍子均那句姐姐?
还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这双眼眸失去光泽?
他也想知道。
“那日,本王在南郊猎场,宋澜去越磊的别院查探消息,无意看见你有难便来通知本王,相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猎场离越磊的别院不远,他收到消息随即赶到,当看到那个狼狈的小人儿,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停跳了几下。
查清楚是小丫头的姐姐所为,他将计就计,把那女人和丫鬟打晕都灌了药扔回厢房,果然不久就见越磊进去了。
他吩咐宋澜清理知情的下人,抱着少女去了他的私宅,那咬破的小舌,撕裂的指尖,让他差点转身回去抹了那房里三人的脖子。
这种起伏跌宕,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很陌生。
金袅袅起身跪下,郑重磕头。
整件事做到一点痕迹不留,哪是这简单两句话能概括的。
“臣女深谢王爷救命大恩!”
她是真心感谢,在她决定咬舌的那一刻,心底是荒凉的。
她自诩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事,可命运从来都喜欢捉弄她,没有父母亲人,唯一她以为的好朋友,却能为了区区一万块钱背叛出卖她。
到了这古代也是步步惊心,身不由己,每个血脉至亲对她都有各种企图,毫无真心。
可这个仅见过几次面说过两句话的男人,却出于相识一场的原因,成了她两辈子唯一的救赎。
霍竞见过无数人跪他,但小丫头每次跪他,都让他生出一股不适感。
“起来说话。”
金袅袅听话起身,踌躇开口,“王爷,那我大姐姐,呃,还有那几个下人……”
“怎么?你还替她们惋惜?”
“不是。”
金袅袅直视他盛着怒气的黑眸,坚定摇头。
“我不可怜她们,若不是宋先生无意发现,那我的下场,只会比大姐姐更惨,我只是想确认,此事会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
霍竞挑眉,小丫头倒是不装怯懦了。
“若本王有麻烦,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