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吴倩倩的不止凶手，还有在墙上写字的那些人。”何羊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墙壁上已经干涸的颜料，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内显得十分空洞，现在的他不仅对吴倩倩的被害而愤怒，还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恐惧，“言能杀人，程警官，这些人会受到惩罚吗？”
刚刚从电梯出来的程三曲，看到何羊背对着其他人，站在704的房门旁，还没开口询问，就听到了何羊的话，他微微一愣，随后眼神黯淡，低下头，语气显得十分愧疚的说道：“这些都是吴倩倩的邻居写的，他们希望把她赶出这间房子，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哎，这姑娘太可怜了。”
何羊转过身来，面容有些沉重，他眼神复杂的望着程三曲，咄咄逼人道：“您还没跟我说，他们这些人，会得到惩罚吗！”
“不会的。”短短三个字，仿佛用光了程三曲的力气，他第一次产生了愧对死者的感觉，这么多年他抓住了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即便是何羊一家的灭门惨案他也有信心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是，吴倩倩的死，除了抓住杀害她的人，其他的，他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何羊听到程三曲的回答后冷笑了一声，“不要紧，即使他们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但他们也逃不开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即使不在意，也自会有因果报应，贴符烧香，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何羊说完这句话后，704对面的703房门被打开，一张惨白的女人脸从门内探了出来，站在门口的两个女人都被吓了一跳，程三曲偏过头看去，问了一声，“我记得你叫陈雅，是我们说话打扰到你了吗？”
陈雅没有回答程三曲的话，她神色憔悴的看向何羊，干裂地嘴唇上下张了张，随后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哥，真的会有报应吗？”
何羊看向女人，能看出来那女人本来很美，一张瓜子脸，一双丹凤眼，但这些应该是她曾经的样子，现在的她只有重重的黑眼圈和乱糟糟的的头发胡乱披散在肩上，如同一只恶鬼一般。
他刚想说话，却瞥到陈雅身后的客厅中央，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形态像是女人那般。“你也伤害过吴倩倩？”他认真的盯着女人的眼睛，像是想找到她心里的某样东西，“不是的，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我自从知道她。。她跟了有钱人以后，我就嫉妒她了，所以，所以才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何羊的眼睛微微眯起，“所以一开始是你在造谣她。”女人冲出房门，双手抓着何羊的肩膀，她大声地叫喊着，“我没有！我只是说了事实！她就是在给别人当小三！”
何羊并没有寻找到那样东西，他看着女人痛苦到扭曲的面容，想必这几天也是受了不少的罪，他轻轻地扶起女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笑容，“报应已经来了，不是吗？”他的言语充满讥讽，推开女人抓住自己的双手后，不顾女人的哭喊，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女人身后的身影缓缓走来，直到身影走近，他才看到是一个眼神无光，死气沉沉的女孩，她的嘴里抑制不住的流出汩汩鲜血，脖子处有道深深的伤痕，衣服残破不堪，露出了里面惨白的皮肤，何羊有些确定了那女鬼的身份，回头看向了刘花身上的鬼婴，果然，那鬼婴伸出两只小手向着女鬼挥舞着，但是女鬼却不看他一眼，径直的从何羊身边走过，进入了704。
鬼婴张开了黑漆漆的嘴巴，好像大声在大声哭喊，也像大声质问，何羊带着满满的疑惑，走回了几人身边。“何羊，你看见了什么？”王秋霖冷漠的看了眼跪倒在地不断向着704磕头的陈雅，转过脸好奇的问向着自己走来的何羊。
“应该是吴倩倩，她脖子有道很深的刀伤，应该是割喉而死，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烂了，死时候还受到了凶手的侵犯。”何羊说完看向了程三曲，身边的两个女人听到何羊的描述吃惊地捂着嘴，一旁的程三曲有点待不住了，他赶忙问道：“这是你看见的？”
看到何羊点了点头，程三曲感觉自己的三观有些动摇，他有些低声的询问道，“是吴倩倩，她有说什么吗？”何羊摇了摇头，“我看到的鬼魂都不能讲话，包括我姐姐也一样。”说完他看向了站在704门口一动不动的何白。
何羊轻轻咳嗽了一声，见何白还是没有反应，轻轻唤了声，“姐。”何白像是刚刚听到何羊的声音似的，缓缓转过头来，她缓缓地越过还在哭泣的陈雅，随后来到了何羊的面前，不待对方说什么，她就抬起了自己有些苍白的手臂，指向了704，然后用手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然后歪掉了头，问了表现具体，她还特意把舌头伸出来很长，很长。
何羊被何白接连举动搞得目瞪口呆，随后歪着头吐着长长舌头的何白，指了指自己，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何羊头皮发麻，如果按照姐姐说的没错的话，那被侵犯割喉的女孩，不止有吴倩倩，还有另一个？他现在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仿佛周围的空气凝固，这种种遭遇让他觉得自己深陷进了一个泥潭，随着一步步的前进，自己越陷越深。
他缓了好久，在其他人的注视中，抬头看向依旧歪着头吐着舌头的何白，神情严肃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何白皱了皱眉头，吸溜一下吞回了舌头，伸出手用力地捏住了面前何羊的耳朵，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何羊缩着脖子忍着痛，努力压着声音叫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何白这才满意的把手松开。
“何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程三曲看着何羊对着空气悄声说话，又像是精神病一样扭来扭去，感到十分不解。何羊沉默半晌，开口说道：“我们本来想找解决鬼婴的办法，首先是找到他的母亲，和小花姐姐有关系的只有林萧，我们过来找林萧的时候被鬼婴带到了7层，也就是吴倩倩的屋子门口，这时候我才知道吴倩倩才是他的母亲，鬼婴的愿望是帮助吴倩倩报仇，很明显，林萧是最大的嫌疑人。”
程三曲听后眉头紧锁，他反复琢磨着何羊的一番话，随后他看向了何羊，“这些不能成为证据。”
何羊摆了摆手，指了指电梯，“先上楼再说，还有件事儿也是刚发现的。”说着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何羊快步走了进去，程三曲三人也跟了上去。按下了8层的按钮，何羊又在众人面前小声地说道：“我姐姐说704还有名死者，死法和吴倩倩一样，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刚才从我身边走进704的鬼魂不是吴倩倩。”说完，电梯门打开，何羊走出了电梯，留下了震惊的三人。何羊回头向着三人招呼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一会儿把我当成真的精神病人来看，靠你们反应行事了。”话音未落何羊就已经走出电梯。
一样的黄纸，一样的香，但是只有804没有这些，何羊大步走到了804门前，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的时候，他用力地砸着房门。
“咚，咚，咚”直到第六声，屋子里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哪个王八蛋大晚上砸门？”在其他人刚要抓住何羊的时候，房门打开，一个长相清秀，戴着眼镜的男人打开了门，他脸色阴沉，怒视着何羊，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何羊一拳头抡过来，砸向了他的眼睛，那男人反应也快，赶紧向一旁躲过，随即因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该死，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打我？”那男人刚爬起来，想要对着何羊反击，就看何羊一溜烟钻进他家，一声女人的惊呼传来，随后是叮叮咣咣的声音，男人快步跑向沙发，刚要蹲下想着从沙发底下掏出来什么，就看到程三曲三个人也走进屋里，男人赶忙停下了举动，他发现这三个人之间有一个他认识的人。
“刘花？你这是找人来报复我甩了你？”男人语气凶狠的质问道，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向了其他两人，之后他才看清楚，跟着刘花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穿着警服，一个穿着白大褂。
程三曲三个人也被何羊这一举动搞得措手不及，他们还没来得及编理由，就看到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连滚带爬的从一个房间跑了出来，奔向了那个眼镜男人的身边，何羊紧接着从那个房间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程三曲眼皮直跳，多年的从业生涯造就了他在危机时刻做出最好判断的意识，他大声的喊道：“别冲动！你现在跟我们回医院！我知道你想为刘花报复他，但不能用这种手段！要不然你这辈子都不能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了！”
眼镜男人就是林萧，现在的他才看清楚何羊身上的衣服，那写着天海市级精神病院的病号服让刚准备狠狠向何羊回击的他萌生出了退意。“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回事！怎么把精神病放出来了！”林萧大声地向着程三曲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他听到刘花因为你分手打胎的事情，想办法得到了你家的地址，然后就从精神病院里逃了出来，事发突然，我们几个也是刚追上他。”王秋霖赶忙回答道，聪慧的她有点猜到何羊要做什么了，不得不说，这是一招狠棋啊，强忍笑意，她又补了一句，“你快过来，离开那里，我们三个人来控制他！你们俩先离开这里！”
“该死，这是我家，我怎么可能离开！”林萧大声喊道，一旁的女人赶忙起身，迈着颤抖的腿从林萧面前跑到屋子门口，回头对着林萧喊道，“小心！他过来了！”林萧这才看到何羊凶神恶煞的举着菜刀从他头顶劈下，他吓得爬到程三曲脚边，然后扶着墙跑到家门外，随后，他看见何羊一刀劈在他的沙发上，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一只吃人的恶鬼。
“救命！救命啊！”林萧死死地靠在703的大门上，双腿胡乱的蹬着，看着提着菜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何羊，脸色惨白。程三曲看何羊快要走到门口，赶忙把屋子大门重重一推，“嘭”的一声，林萧和身穿居家服的女人看着自己家的大门在面前关上，随后便是菜刀重重砍向防盗门的声音，吓得两个人抱成一团。
“快停下！”程三曲看着何羊凶残的面容，举着菜刀用刀背砸门，心跳都漏了半拍。“你们别拦着我！我不想杀你们！啊！啊！”何羊对着门外喊着，之后回头对着三人小声地说道：“制造点动静，我去他屋子里看看！”
说着就奔向屋子里面，程三曲看了眼王秋霖，“你们俩摔点不值钱的东西，我去看看沙发那有什么，刚才那小子逃命的时候奔着沙发那边去的，估计有东西。”
王秋霖和刘花对视一眼，然后王秋霖无奈的笑了笑，大手一挥，“好了，你报复的时候到了，姐给你买单，随便砸。”
刘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程三曲一边翻着沙发，一边说“放心砸，算那小子头上，之后出院让他打工还你们。谁叫他使了这么个损招儿。”说着程三曲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嘴里嘟囔一句，“也不知道这小子跟谁学的。”
王秋霖露出回忆的神色，看着何羊的背影，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何羊的性子，和他爸爸一样，总做出来疯狂的事情，但却是最好的办法。
的确，他们三个人都知道，林萧无论如何都和鬼婴以及吴倩倩的案子脱不开干系，语言不能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只有何羊这样子疯一把，才能像现在这样搜查他的家，尽管手段恶劣。
何羊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整洁的房间内摆放着几座佛像，他走近查看，发现佛像不是任何一个他了解的佛，之后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瞥到了床上的几件女性内衣，下意识转移视线，随后他又“咦”了一声，仔细打量着床上的几件衣物，随后用床头柜上的抽纸捏着两件内衣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