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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用品把整个平层的北欧冷淡风冲得七零八落,除此之外,三餐的食物味道也变了个样。第二天阿瑟坐上餐桌的时候就尝到了熟悉的口味,是那位顾姓营养师。

舒适度极佳,到后来连阿瑟都挑不出毛病了,在糖衣炮弹中逐渐安逸,江质眠用实力证明了他养得了他。

转折发生在一个平平静静的下午。

江质眠出了门,阿瑟午觉睡醒,踱步到厨房边的水吧喝水。望见已经收拾干净的餐桌,想起午餐,再想起自己的营养师,不由纳闷。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好些天,每回吃的饭菜都是热乎的,却从来没见过营养师的影子。大平层敞亮洁净,应该是有人定期动手打扫,但也不见家政上门。

难不成是正好把时间给他错开了?

还是就住在其他房间里,故意躲着他呢?

闲着也是闲着,阿瑟放纵自己发散思维,他此前从未对这栋房子起过探索欲望,这会儿心血来潮,便一间间开门看过去。

两百多将近三百平的大平层,一共有五个房间。客卧不用看,他看了健身房——其实叫拳击房更恰当——中央吊着厚重的沙袋,随地散放着不同重量的哑铃片,墙上还挂着一柄武士刀。看了平平无奇的书房,还看了衣帽间,自然都没有藏人的痕迹。

剩下一个江质眠的主卧,阿瑟兴致消退的差不多,可有可无地推门。

没推动。

所有房间的门都不避讳地敞着,就这扇门上了锁,关得严严实实。阿瑟顿时来劲儿,特工似的倒腾了半天门锁,当然失败了。又返回书房把带抽屉的柜子摸了个遍,找出两把钥匙。

回来试了其中一把,房门打开了。

阿瑟轻快地吹了记口哨,毫无侵犯他人隐私的自觉,手指勾着钥匙环一圈圈转动,黑色的关节戒和金属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未曾被其他人踏足过,因此原原本本保持着主人的习惯与气息。

窗帘没拉开,屋内是昏暗的。阿瑟开了灯,看见凌乱的大床,上面的被子没有叠好,团堆着。枕头旁边放着一份资料,白底黑字,床边有一个烟灰缸,不在床头柜而在地板上。里面积了长短不一的烟头,残留着浓郁的尼古丁味道。

烟灰缸边上是一盒拆开的避孕套,床头柜没空着,上面摆了熟悉的蛇形手串,从贵州带回来的。

床正对着90寸的液晶电视,遥控器和手串放在一块儿。阿瑟瞧见避孕套的时候皱了皱眉毛,走到床边拿起那份资料,本来以为说不定是什么工作机密,结果在上面看到了清晰到自己上哪所幼儿园的个人资料。

阿瑟一怔,差点没直接把纸撕了,余光掠过遥控器,动作骤然停住。电光石火,他预料到什么似的拿起遥控器冲着电视摁下开关,屏幕随之亮起,里面显示的却不是任何一个频道,而是客卧的监控。

“他妈的。”阿瑟猛地骂了句脏话,半秒过去,又骂了一遍:“……他妈的江质眠。”

手中薄薄几张纸突然有了分量,拿着觉得重,还觉得十分烫手。视野里是睡过好几天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却让人升起恐慌。阿瑟心脏狂跳,浑身不适,仿佛床头柜上的蛇手串活了过来,正舒展身体沿着他的小腿上爬。

怒气和焦躁分不清哪个更强烈,但在大门传来开锁声的那一刻,其余情绪都蛰伏,居然是不安占了上风。

江质眠回来了。

他进主卧的时候压根没关门,现在门还敞着,坦坦荡荡的。他想马上离开,走出两步感觉到手里有东西,低头发现还握着资料,挣扎半天还是憋屈地把资料放回去。再转身步伐匆匆,先绊到烟灰缸,再踢开避孕套。

要命的是避孕套盒子被直接踢到房间门口,正撞上江质眠的脚面。

两个人四目相对。

阿瑟短暂沉默,忽然回头重新拿起那份资料,手腕一抬,纸张雪花般洋洋洒洒。他压下嗓音,面无表情申明:“我要报警。”

江质眠单手撑着门框,姿态竟很散漫:“哦?你的手机呢?”

阿瑟下意识摸口袋,没在身边,面前江质眠温声提醒。

“你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

话落,他进屋,反手合上了房门。

喉结轻轻滚动,阿瑟无声咽下一股寒涌。江质眠越走越近,他深吸口气迎上前,出人意料地张臂把对方抱住了。

“眠哥,你下午去哪儿了?”他下巴抵在对方颈窝,呼吸热烘烘的,先发制人指责:“……你没和我说一声,我到处找你。”

久违的温顺态度,连日来首次的亲密接触。

江质眠胸膛明显起伏,笑却是无声的,他手掌贴上阿瑟的脊背,感受到掌下的身体逐渐发僵,怜爱地上下抚了抚。沙哑低沉的男声响在耳际,他问:“小乖,你生不生气?”

阿瑟头一回没对这个称呼表现抗拒,很识时务道:“有点生气,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不过我有点饿,我们出去一起喝下午茶好吗?”

“好。”

江质眠轻易答应,阿瑟露出意外的神情,随即就被他拦腰往后一推。

男人肌肉精悍的小臂覆在腰间,是真用了力,阿瑟难以自控踉跄着后退,重重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堆叠的被子压在身下,江质眠的气味、苦涩的烟草味,还有某种奇异的潮湿味道共同将他包裹。阿瑟尚未作出反应,江质眠拾起避孕套的盒子,用牙齿咬开包装袋把里面剩下的几个套都扔在了他身上。

有一个正中左脸,透明的润滑油从开了口的包装袋中溢出,沿着他的脸颊黏稠、缓慢地往下流淌。

“但是要等一会儿,小乖。我也很饿。”

阿瑟觉得不仅是江质眠疯了,连他自己也疯了。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身下的床铺太过柔软,难以呼吸,因为他侧脸埋在被子里。视线被阻隔一半,来自江质眠的气味淹没了他的鼻腔,他感到头晕目眩。

唯一清晰的是听觉还有触觉,相比较起来的话,听觉更清楚。后者强烈到超出阈值,已经快冲破他岌岌可危的精神防线。

有点像蚕蛹蜕皮的声音——如果蚕蛹蜕皮真的有声音的话。实际应该是无声响的,但大家自然会联想到那种上下滑动着的、黏腻的蠕动感。和使用中皱巴巴的避孕套类似。

蚕蜕蛹之后会有翅膀,可以飞起来,阿瑟却不行。他被江质眠牢牢控制着,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只手的力度,每一段凸出的骨节,每一条起伏的青筋,布满指腹和虎口的薄茧。

网上的营销号说的一定是真的,这个男人绝对在军营摸爬滚打过,说不定还在老兵堆里厮混过!都是男人么,彼此那么了解,又皮糙肉厚,所以用力完全不顾他人死活。也许训练时匍匐前进手掌与路面摩擦也是这个力道,硬生生的。

“我很痛!”阿瑟断断续续的,喉咙好像被从鼻腔里涌进来的气味堵住,又生气地提高嗓音:“我流血了!”

“你没有流血。”

江质眠的胸膛压着他的脊背,嘴唇贴在他的后脖颈上:“你自己摸摸看,都是水。血没有这么黏。”

阿瑟没有听他的话,他完全不管江质眠在说什么,只想发泄自己的情绪——他快要崩溃了。他谈过那么多女朋友,大家都对他很好,没有不尊重。就算分手也是温温柔柔的,说会继续以歌迷的身份爱他。

偶尔打趣他在床上的保守和刻板,也没有真的要强迫他改变的意思。

江质眠当然也没有要他改,因为他直接自己动手了!

被一个男人压在床里比被摁在墙上的冲击强得多,况且江质眠这回没有和他客气,自顾自地挨上了他的双腿。阿瑟知道自己的大腿很漂亮,以前石头去纹身,后腰从左到右纹了一段法文,是粉丝写给他的话,“山石中有玉”。

那段花体十分性感,石头在演唱会上背对着粉丝把上衣脱掉的时候底下全是尖叫,纹身照片还上了微博热搜。

阿瑟难免有点心动,问石头要不我也去纹一个吧,石头只说了两个字,很痛。然后他就打消了主意。

但沉默半晌,在阿瑟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的时候,对方忽然又开口了。

要纹的话,纹在大腿上吧。石头平静地说,很容易让粉丝发疯。

他到底没有纹,觉得没必要让自己痛一回,但还是有人冲他发疯了。

阿瑟压根接受不了这个,虽然蛮爽的,可太怪了,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事情,太恐怖了。

江质眠还在吮吸他的脖颈,嗓音又低又哑,故作温柔地问。

“小乖,在想什么呢?”

故作温柔,故作温柔。阿瑟痛骂,神志不清间感受到对方的手往后游移,即将摸上他的屁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再不济没见过也听说过吧!他吓得要死,几乎颤抖起来,又觉得挣扎没有用,简直绝望了。

但江质眠一声声哄他,搞得很爱一样,和前夫搞的时候也这样吧?

……前夫?

灵光一闪,阿瑟差点跳起来,然而被牢牢压着,动弹不得。不过他已找到逃离的出口,因此心中得意洋洋,眉目灿烂到要笑起来,好歹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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