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那个大年夜他在表白被暗拒后,即便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尴尬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但他却能平心静气地继续留下来,为了体面去面对一个对他而言并不愉快的氛围,这样好的涵养和素质,邱静岁简直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就算没有感情,那也不会闹到多么差的地步上去,可惜啊可惜,她还是害怕,害怕耽误了陆司怀,也害怕自己选错了路。
所以,或许这一旬,就是她所能拥有的,最后的放纵时间了吧。
在山庄里住着,邱静岁从一睁开眼就开始画画,画风景、画人、画小动物,除此之外的时间呢,都在跑东跑西地,不知道一个人在忙什么。
有好几回陆司怀都看见她和村里的工匠蹲在溪水边叽叽咕咕谈的兴高采烈的,等自己一过去,两人却像是被抓到现行的小偷一样,蹦起来说不了两句话就跑走了。
眼看离十天之期越来越近,陆司怀忍不了了,想着无论如何抓住她一次,当面说说以后的事,却有人主动送上了门。
邱静岁的头发用两根玉钗随意绾在脑后,散落下几缕碎发,她半撸着袖口,身上有好几处被水沾湿的痕迹。她双手紧紧握着一个什么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走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怎么笑的这么开心?”看着她的笑脸,陆司怀脸上也带出些笑意来。
“你看这个是什么?”邱静岁将手摊开,给他看手上的东西。
一个由玻璃烧制的圆柱形瓶子立在她手上,玻璃里面,底下是一层细沙碎石,中间是几株金鱼澡和浮萍,里面两条色彩鲜艳的小鱼苗。瓶子头上被用木塞塞着,但小鱼却在正常地欢快游动着。
“试验了很久,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鱼,总算成功了。”邱静岁去拉他垂放在身侧的大手,对方顺从地配合。 她将生态瓶放到陆司怀手上:“可爱的小鱼,送给喜欢小动物的陆大人。咱们可说好了,这算是我提前送的生辰礼物,等五月一可再没有了。”
玻璃瓶静静地躺在陆司怀的手心中,小鱼无知无觉,只管自顾自地悠游。
邱静岁看他一直低着头看玻璃瓶没反应,就低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对方正好抬起头来,两人差点撞上。
“怎么了,不喜欢吗?”邱静岁摸摸鼻子,退后一步,有点担心地问。
“谢谢,再喜欢也没有了。”陆司怀看着她,秋水深谭一般的眼眸中情绪汹涌,几乎要将她溺毙。
邱静岁忍不住笑起来:“那就好。”
——
京城,城门。
京城是天子脚下,大官小官多如牛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连哪个官大哪个官小,哪个官又是管什么的都少有人能分得清楚,但是对于混官场的底层官吏小卒来说,如果不将这些形形色色的官员记住,那备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得罪人,几条命都不够活的。
这项必备的技能,京城城门口的士兵掌握的最好,什么凭证路引,一概不用,光凭一双眼就能识得满京城所有显贵人物。
是以陆司怀这车驾刚到,只略略露了个面,士兵便连忙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