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支撑着柏太傅,她踉跄一步站稳,深吸一口气:“敢问,到底是什么急事,让她们连夜出发。”
“您今日没见过圣上么...这是军营的最高机密,本不该对外人说的,但您是太傅,按理说该知情,我们将军前不久去过边塞,知晓了胡族即将来犯,于是要先发制人,她昨夜便带着三千精锐先行出发,两日后,京城内五万大军也会陆续离京前往边塞,简而言之,要打仗了。”
柏太傅今日没有看过公务,可朝廷的事瞬息万变,一时不看,便会出不少事。
她愣神片刻,哑声道:“所以吴校尉也就这么离开了?可是分明还有两日,她可以和大军一起走,为何她多待两日都不肯...”
至少拜堂成亲,给柏乘一个念想,一个结果,难道全心全意爱她的柏乘,也不能让吴清荷多等两天么。
“精锐军队,论功行赏时会排在最前头,吴校尉年轻,她想要建功立业,昨夜就主动加入精锐军队中,和将军一块走,行囊都没收拾,骑马跟在将军身后出城了,她们现在已经走远,您见不着她,我劝您也别想着去见她,耽误军情。”
柏太傅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情绪,是失望和震惊多一些,还是愤怒伤心多一些。
“建功立业要紧,答应的婚事就不要紧了么...就这么仓促走了,我儿子该怎么办,她什么时候会从边塞回来?”
副将沉默,而后道:“您在朝多年,见识过那么多场战争,难道不清楚,打仗都是以年来计算的吗。”
柏太傅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刚入秋,他身上就穿着披风,倚靠在马车门边,病容难掩,他没有力气下车,因而离得远,无法听清二人的谈话,柏乘的眼里隐隐有些光,是最后一丝火苗,他在期待,二人谈话结束后,吴清荷可以出现在他面前。
但柏太傅明白,她不会出现了。
“以年来计算,可是我的儿子,又能等她几年呢...怎么,她想回来和坟墓成亲么。”柏太傅难受地垂头苦笑下,愤怒和无奈淹没了她,副将不接话,行礼后就转身回营,独留柏太傅一人。
秋日里的风吹得人心寒,柏太傅艰难地迈开步子,走回马车边,柏乘见她是这般模样,小心翼翼地问:“娘,清荷呢...”
“她到边塞去建功立业了,前脚刚答应婚事,后脚就跟着刘将军跑了,连两日都不肯多留给你,她是压根没想过和你成亲,柏乘,你不要再想着她,就当我们全家都看走眼,真心错付了。”
柏太傅坐回马车上,低声告诉柏乘,直到她把这些话说出来的这一刻,柏乘才终于相信,吴清荷今天不会和他成婚了。
他愣愣地望着马车里的某一处,良久眼眶泛红,疑惑又委屈地看向自己母亲,眼泪流淌过脸颊滴落下来:“娘,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我哪里不够好...”
柏太傅说不出话来,深吸气转过头,不敢看他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