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焰的火光在莫罗岩上席卷，岩石上出现了高达近百米的火龙卷，狂风自路明非身后袭来。
诺顿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被烧尽，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
电流的嗡鸣再次响起，数十发陶瓷弹丸再次带着蓝色的电流流光直奔诺顿，但在流光快要接触到龙王的身体时，诺顿不见了，如同拙劣的电影剪辑，突然消失不见。
‘路明非’和龙骑兵们快速地闪避，躲开了对面射来的弹丸搅动空气时带起的激波。
？？？
‘路明非’看着面前只剩下一团流动的铁水的深坑，四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诺顿就在周围龙骑兵们这么多个视角的监视下消失不见，‘路明非’和人形在各种义体的加持下，神经反应速度本就快的离谱，而且人形们所使用的义眼也是拥有着极高的帧数。
但这个诺顿就这样“咻”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路明泽，出来。”‘路明非’说道。
话语刚落，在‘路明非’的视野里，穿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被猩红色的潮水裹挟着出现，男孩的双手平举着，就像是受难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路明泽的脑袋低垂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说，诺顿去哪了，怎么踏马的突然消失不见了？”‘路明非’抓着小男孩柔顺的额发，强迫他抬起头眼睛对准了那颗新生的苍白色头颅。
在‘路明非’切断了东亚大区的连接后，一直寄宿于路明非精神里面的路明泽被他挖了出来，毕竟和路明泽立下合作协议的是暴恐机动队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作为公司特工的他。
路明泽那金色大眼睛里倒映着这张不似人类的面孔，这张面孔上的尖利牙齿似乎要刺穿他的眼睛。路明泽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了，眼前的扭曲之物比之前的那个更加疯狂，也更加不似人类。
如果把之前的路明非比作是一个模拟着人类言行和逻辑的服务机器人，还有着一丝交流的可行性，那么眼前的这个则是一台纯粹的机器，一团在无始无终的混沌中自然碰撞产生的不可名状之物。
“他…他进入了尼伯龙根。”路明泽回答道，“呃———”
“说清楚点，在哪进的，怎么进的？”‘路明非’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扯着小男孩的头发追问道，与此同时那些包裹着路明泽的猩红潮水变成了尖刺的形状，刺入了男孩的身体各处。
“尼……伯龙根，他张开了…自己的精神领域，建造了一个…短期的尼…伯龙根。”路明泽忍耐着巨大的痛苦，全身不住的颤抖，“他可以在曾经…去过的…地方立下道标…张开新入口，借此…逃走到…别的地方。”
“能追进去吗？”‘路明非’问道。
“可……以…啊——”路明泽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但我不会和你交易的，我不能……背叛哥哥……”
‘路明非’那苍白的头颅挑了下眉毛，他说道：“我就是你的哥哥，只不过就像是忒修斯之船一样，不同的经历造就了不同的我。？”
“我不答应你又能怎样。”路明泽似乎适应了疼痛，说话也顺畅了不少。
‘路明非’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裹挟着路明泽的猩红沿着他的身体攀升，路明泽竭力地晃动着脑袋想要将这些东西甩掉，但潮水很快就攀到了路明泽面部，然后冲进了他嘴巴，眼睛，耳朵里。
【灵魂杀手加载中……】
【正在扫描…】
路明泽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身体像是抽筋一样抽搐着。
【资料已确认……】
【需要进行仪式……】
“嘿…嘿…嘿…”’路明非‘抬起了手，“以四分之一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尼伯龙根的知识。”
“哥哥…不…能…不要…”路明泽剧烈地挣扎，想要逃走，抗拒着举起自己的手。
但他的反抗在象征着北美一切算力总和的’路明非‘看来是如此的无力。
红潮像是一件有着自我意识的衣服一样，控制着路明泽举起了他的右手，骨骼断裂的噼啪声如炸豆子般响起，路明泽像是一个被大人掰着手臂要击掌的小孩一样，痛苦让他的身影在透明和不透明之间来回闪动。
‘路明非’可不管这么多，他也伸出手用力地拍在路明泽被举起的手掌，然后死死地捏住了路明泽的小手。
“交易达成！”‘路明非’感受着突然在脑袋里面多出来的关于尼伯龙根的记忆，然后把路明泽重新淹没在猩红之中。
【坐标已确认，目标锁定。】
顺手从一边的龙骑兵手上把阿喀琉斯步枪薅了过来，将其接入到龙骑兵身上的备用电池。
和诺顿一样，路明非也是“咻”地一下，带着枪和电池消失在了莫罗岩，而周围的龙骑兵们则再次兵分两路，一半继续在原地等待驻守，而另一半则是加入了在莫罗湾清除目击者的行动中。
……
尼伯龙根里没有太阳和月亮，也没有任何的星空。
头顶上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顶盖，但距离脚下的大地似乎很远，不像是一片正常的天空。
‘路明非’独自一人进入了尼伯龙根，龙骑兵们则没有被允许进入此处。
他转动着脑袋，寻找着诺顿的踪影，这里的景象和外面的莫罗岩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里没有风，没有海浪拍击岩壁带来的哗啦声，这里的一起都是死的，彻底沉寂的。
这里是精神的世界，由龙王诺顿自行构建的纯粹由精神元素构成的世界。
但这个世界并不大，方圆不过一公里左右，路明非看到在他视野的尽头有着一面灰蒙蒙的墙壁，像是一层厚厚灰雾，这个尼伯龙根的天空像是被一个倒扣下来的灰色大碗盖住了一样。
杀机自身后袭来，‘路明非’猛地扭过身体，躲开了诺顿刺来的剑锋，诺顿则带着惯性前冲越过了路明非的身体。
同时‘路明非’手中的阿喀琉斯对着诺顿的后背，扣下了扳机，箭形陶瓷弹因充能不充分只能以普通动能武器的速度出膛。
诺顿猛地在地上一踏止住了前冲的势头，汉剑翻转从肩头闪过，斜置于后背，将剑身横过来。
当——！
弹头打在诺顿的长剑上，清脆的声音如寺庙的大钟被敲击般震颤，诺顿以一招“苏秦负剑”挡住可袭来的弹头。
‘路明非’也借机抽身而退，拉开了和诺顿的距离，诺顿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怪物。
“啧啧啧，诺顿殿下，你可真难杀啊。”‘路明非’说道。
现在是21世纪，人类通过科学探寻世界的真相，区别于龙类所掌握的炼金技术和言灵术，这是完全不同的追求真理的途径。如果从自然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言灵，绝大多数的火系言灵都是操控分子的运动方式和所处状态来改变物体的温度。
而所有的操控金属的言灵最终都可以解释对磁场的掌握。所以，青铜与火之王在卡塞尔学院的口中有着磁场与分子运动之王的戏称。
但在路明非使用阿喀琉斯对康斯坦丁的诺顿都造成了杀伤后，他发现这对双生子只是单纯的对磁力本身有着一定的控制权，他们无法干涉强电流造就的磁场。
飞机撞击地面时，诺顿便立刻控制着飞机的机身将自己包裹，控制着这些金属托着自己朝着和坠落相反的方向运动，尽可能的减轻了撞击带来的伤害。
至于燃油引起的爆炸和飞溅的金属碎片，对他来说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在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就被无害化了。
诺顿那黄金色的瞳孔几乎要喷吐出火焰来，这个怪物一直跟着他，就算是他尝试躲进尼伯龙根里都无法摆脱这个怪物，他甚至可以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强行进入。
自古以来，只有三位至尊可以做到这件事，但他们早已湮没在岁月之中。
诺顿害怕了，骄傲的王者在面对绝对的暴力时也会低下头颅俯首称臣，更何况他们早已是一群叛臣，一群忤逆之徒。
那种屈从于灵魂的畏惧，自从血腥的背叛之后就再也不曾有过。但他很清楚将来总有一天还是会再度出现，至尊的黑色王者终将重回世间，高傲的君王在归来的皇帝面前即使跪拜也毫无意义，皇帝将清算一切旧世界的罪孽，任何龙族和人类等一切生灵都无法幸免。
他不再犹豫，今天必然是只有一个人可以走出这个尼伯龙根，他不知道眼前的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但他要拼尽全力彻底将它杀死，不计代价。
高昂的吟诵声中，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堕入了无量的光芒之中，火焰凭空出现在岩石上肆虐，高热就在身边燃烧，这里是尼伯龙根，死人之国，纯粹的精神位面，这里的一切自然也会被活着的生命的精神所干涉，在这里凭空造物成为了一种可能，这里不再需要遵从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则。
黄金瞳愈发炽热愈发明亮，无法言喻的金色言灵领域向外扩张，金色的光辉仿佛来自高天之上，撒遍大地，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升起了一轮人造的太阳，明亮的日冕尽是火红与金辉交错的光华，无穷的焰光都自上而下地被那个太阳泼洒向大地。
言灵·烛龙，独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火元素的极致，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人类创造的一切火光在这个言灵面前显的那样渺小而无力，唯有那触及了太阳本质的东西才可与之媲美。
“真美啊。”路明非的两个脑袋都被这无量的炫光吸引了视线，连左胸的那颗低垂的脑袋在此刻也竭力地抬起来，只为了能多看一眼，这是自然的美，这份美造就了人类，是人类想象力的根源。
“让我再看到更多吧！”猩红色的细小立方体如水般自路明非两个头颅的各个孔洞中流出，很快便蔓延至这片尼伯龙根的一半，变成了一片不断翻腾的猩红之海和诺顿的太阳泾渭分明地各占据半壁江山。
金色的太阳动了，灿烂的流光照耀着整个世界，那是通天彻地的辉光自上而下坠落，便如神明立于云端对凡人断罪，诺顿的太阳化作狂舞的火龙，它像是蛇那样盘绕着，狰狞的头颅高高昂起。
火龙朝着路明非冲去，红潮涌起，无数猩红立方体组成翻涌的海啸，朝着烛龙盖了下去。
光焰与潮水在低空碰撞，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世界漆黑了一瞬，然后又重返光明，与此同时路明非的耳膜被震得穿孔了，鲜血自两个脑袋的耳孔中流下。
路明非这边的红潮如同被暴风吹拂的湖水一般，起了褶皱，翻起了浪潮。
“哈哈哈哈哈！”‘路明非’笑得非常开心，他像个孩子一样为眼前这新奇的景象而感到兴奋。
散发着金光的火龙被红潮顶了回去，红潮由极其抽象的网络算力组成，诺顿火焰的高热在这一刻毫无用处。
路明非的意识穿透了现实与虚幻的帷幕，北美洲的无穷算力跨越了尼伯龙根连接着路明非的脑袋，通过他的两颗脑袋不断喷吐着，为脚下的红潮增加着资源。
诺顿怒吼着驱动烛龙，但在红潮这诡异的特性下，在尼伯龙根里被具现化的烛龙只能被红潮一点点压缩这活动的空间，而天上的“太阳”将自己的光辉洒落在红潮之上时却连光芒都被吞噬了，就像是照进黑洞一般。
红潮越涨越高，路明非头顶灰黑色天幕上的各处都莫名出现了汹涌的瀑布，就像是天幕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外面是由红潮组成的海洋，他们所在的尼伯龙根就像是在水压下不堪重负漏水的潜水艇。
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上涨，快要和诺顿头顶的太阳齐高了。
很快，红潮越过了尼伯龙根的中线，像是一堵向着上下左右无限延伸的墙壁一般平推过来。
先是将头顶的太阳遮蔽，截断了他和太阳的连接，原本流动不休的潮水在把太阳完全包裹之后便像是结冰一样静止不动，起伏的水面在一瞬间变成了一面光滑的平面，成一个正方体将太阳封印其中，没有一丝热量逸散出来。
猩红的潮水已经将诺顿团团包围，除了诺顿的脚下，他的四周和头顶也尽是涌动的红潮。
烛龙环绕在诺顿周围，不断地将围过来的红潮顶开，诺顿的口中不断吟诵的言灵却无法在红潮占据的空间中引动，而他在这一瞬却如坠地狱，只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抽象尸骸从猩红色的潮水中浮现，那是一个时代的呼喊，那是人类的网络世界自诞生以来的每次网络迭代所产生的废码。
它们可能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视频，也可能是某些人自己随便做出来上传的作品，软件，甚至是论坛里沉底的帖子，但它们都有着同一类特点，无人访问，无人连接，不再与别的网页产生交互。它们就像是河床沉积的泥沙，堆栈在互联网的角落里。
最终，烛龙被红潮吞噬，诺顿也被无尽的红潮淹没。
眼下这个半球形的尼伯龙根被红潮填满，‘路明非’在这里面如鱼得水，诺顿被猩红的潮水禁锢着，这些抽象的红色潮水居然有着物理性质的气味，腥臭无比，无数只手在撕扯着他的身体，手上的指甲在他的鳞片上刮擦着。
他在红潮中不断地翻滚，窸窸窣窣的低语围绕着他的脑海，那是不属于他的情绪与回忆，它们像是一条条虫子一般想要钻进他的脑子，随着他和路明非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他就像是被推着渐渐靠近一个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大量混乱无序的嘶吼环绕着他。
诺顿在挣扎着，但越挣扎，他的意识就是被拉进了红潮的深处，宛如身处泥潭。
然后视野豁然开朗，覆盖在面部的猩红退去，露出了诺顿的脸庞，他看到那个苍白的怪物就站在他的眼前。
“啊，诺顿殿下。”苍白的头颅露出了难看的笑容，“我们终于面对面了。”
‘路明非’的双手轻轻抚上了诺顿的脸庞，十指在诺顿那布满了鳞片的脸上，像是在托着什么稀世的珍宝轻轻抚摸着。
“你...到底...是什么？”诺顿问道，脑中那无尽的喧嚣让他无法思考，但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这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双手是由炼金金属组成的。
“我？我只是一个渴求着你的意识体罢了。”‘路明非’回答道，“我想要你，你的全部。”
“好了，不说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喜悦的表情出现在这苍白的头颅上，“诺顿殿下？”
诺顿还在尝试着挣脱，但他连转动脑袋都做不到，他就像是一个受难的耶稣，双手平举着，猩红的潮水如同倒流的眼泪般流入了诺顿眼睛。
“起初，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和康斯坦丁一起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我厌倦了那和同族之间永无休止的战争，我们走了很久很久才从北欧来到中国。”也许是感觉自己死期将近，诺顿轻轻地说道，“我本想着到了中国就安全了，但我们没想到古代的中国同样有着敌视我们的混血种，我建立了白帝城，但他们出于担忧便和刘秀集结大军一同进攻我们。”
诺顿感觉自己身体里面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和以这些东西为中心扩散的疼痛，那是猩红的潮水在侵入身体后，在了解了龙王的身体构造，他感觉到体内的元素被这些猩红一点一点的挤开，他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你们总是把龙定义成你们的敌人，但我们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的时候和你们婴儿没什么两样。”诺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这世界唯一的龙只有那位黑色的至尊，其他人都敬畏于它，甚至害怕它，最终我们选择了背叛，背叛了我们的创造者，但我们也很清楚，它终将过归来，审判所有的人类和龙。”
说到这里，诺顿勉强扯了下嘴角对着’路明非‘笑了下。‘路明非’还在继续着对诺顿的侵蚀，他也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至于你，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从哪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觉醒之前也不过是白纸一张。”诺顿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一种力竭的感觉，像是一头被逼到山崖的狮子，背后是拿着枪的猎人，子弹在枪膛里蓄势待发。
他的弟弟死了，他曾想暴怒地为他复仇，以无数人类的哀嚎为其祭奠，但如今他的怒火被猩红的潮水熄灭了。
“说完了？说得你好像是当年战争的受害者一样。竖起反旗的是你，黑王死后调转刀锋对准盟友争权夺利的也是你，后面落了个被人类逐个击破的下场。”‘路明非’一边用两只手握着诺顿的脸一边说道，“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该送你上路了，你们两兄弟在下面也好有个伴，如果在下面遇到了黑王，记得和他说一下，杀你的人叫V。”
说罢，双臂螳螂刀出鞘，分别对着诺顿的两只眼睛刺了进去。
刀刃穿透了诺顿的眼睛，刺穿了那被红潮侵蚀殆尽头骨，刀刃带着电流刺入了诺顿的大脑。
【连接已建立。】
【灵魂杀手加载中……】
【灵魂杀手加载完毕……】
【正在扫描……】
【记忆复制中……】
【正在传输……】
鲜血从诺顿的眼眶中逆着红潮的轨迹流了出来，诺顿全身控制不住地抽搐，嘴里发出了像是被捏着喉咙的哽噎声。
他对龙族的秘密，诺顿和康斯坦丁的狗屁兄弟情并不感兴趣，他只要诺顿脑子里关于炼金术和言灵术的知识，他也只对这些感兴趣。
“哈…哈…哈…”笑容出现在了那苍白的面孔上，诺顿脑子里的记忆大大地让路明非惊喜了一番，蛇群组成的红潮疯狂地“啃噬”着诺顿那破碎不堪的意识，千年万年的情感，记忆融入了路明非的脑海中。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最多不过百年岁月的肉体凡胎，那么诺顿那数以万年计的记忆将会把原来的人格撕碎，就和诺顿苏醒后彻底取代了罗纳德·唐一样，变成了另一个“诺顿”。但这一切在互联网里流动的“亿万载时光”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程序包罢了，就像是一桶水融入了大海一般不起眼，不起波澜。
【传输完毕……】
【数据整合中……】
呲啦——
‘路明非’将刀刃抽出，红潮猛地扑向了诺顿的身体，将他淹没。
诺顿死了，他的大脑被‘路明非’挖了出来，被侵入颅腔的红潮吞噬殆尽，两个空洞洞的眼眶还在流淌着鲜血，像是在哭泣。
红潮退去，重新露出了莫罗岩和和附近的海边，这里的尼伯龙根一比一地复制了一个现实的莫罗岩，除了看起来死气沉沉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啊……完事了……”路明非将诺顿的尸体扛起来，提在腰间。
天地间忽然响起了马蹄声，清脆、震耳，于死寂中发声。
马蹄声似从世界的尽头传来，却又如此清晰，快速，每走一步都在震动着这尼伯龙根的大地与天穹。
锵——！
刀刃的破空声自身后传来，狂烈的风被掀起。
呲啦——
刀刃切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身姿怪异的怪物猛地定住了，像是一个突然定格了动作的机械舞舞者。
咚—！
沉闷而短促的落地声响起，苍白的头颅被斩落，带着点点血花落到了地上，眼眶还未熄灭的黄金瞳，咧开的利齿还喻示着得到新知识的狂喜。
在这无头的身体面前，一个巨大的影子在尼伯龙根的水面上伫立着，那是一个骑着马，带着面具的骑士，身上披着深蓝色的大氅，他的马有着八条腿，名曰斯莱普尼斯。白色泛黄的绷带缠绕着他的身体，甲胄就覆盖在那些绷带的外面，像是某个被裹尸布包裹起来的法老又被装进了坚固的棺椁中。
同时，骑士的一只手提着一杆由枯枝打造的长枪，另一只手则横向朝外平举着一把日本刀，上面染着鲜血。
在骑士来的方向上有虚幻的城市，似乎在荡漾波纹，还有一条横亘视界的高架桥，尼伯龙根在他身后。
奥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