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年前,皇都汴京,一件大案如同闷雷炸起。
举朝震惊,江湖轰动。
景德二十一年,靖边侯徐彦章之子徐子骁,拥兵谋逆!
消息被密探传到京城,龙椅上那位坐不住了,刑、寺、狱三司会审,逍遥王赵谦亲自督办。
满朝文武,有落井下石,见死不救的,自然也有知恩图报,力图搭救的。
据说礼部尚书杨年闻讯捶胸顿足,连夜上了十五道奏折力保,终究,没能保全。
徐子骁还是被卸了兵权押解入京,仓皇打入天牢,关了数月后推出午门,砍了。
奇怪的是,徐子骁乃开国元勋之后,当朝之佐臣,帝室之肱骨,就这么反了?
突如其来。
更加奇怪的是,徐子骁本人居然默不作声,从身陷囹圄的那一刻起,他就选择闭口不言,哪怕是在三堂会审的当天,当法曹将手中那一摞不知名的书信甩在他面前时,他也没有蹦出半个字。
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怒目圆睁。
莫名其妙。
有人言行刑当日,天气闷热异常,午门外聚集了不少拥戴他的百姓,他们都是自发前来为这位心目中的英雄送行的,甚至平日里高居庙堂之上的那些王胄,也是少有的出现在刑场上。
都是些响当当的大人物。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位,也来了。
不过,是以监斩官的身份亲临刑场。
他身着紫红色蟒袍,端正地坐在案后,待至午时三刻,那人宽大的袖子一挥,伸手自筒中取出一片红头令签猛地掷出。
“斩!”
刽子手明晃晃的鬼头大刀如闪电般落下,人头顷刻滚落,血溅三丈白绫。
连带着全族近三百口家眷,尽数处死。
三百多颗头颅,三百多具躯体,那一天的午门外宛若人间炼狱。
鲜血在地面汇聚,流淌,散发出骇人腥气。
场面不忍直视……
天降异象!
时值流火之月,空中却飘散着雪花,起初还是星星点点,后面竟越下越大。
如鹅毛半大的雪花整整下了几个昼夜。
冷,让人本就凄怆的心愈发寒凉。
一片洁白,掩了徐子骁的尸身。
天地间只剩下洁白……
据说,徐子骁被问斩后,逍遥王一连数日闭门不出,而且不只是他,宫内,乃至江湖上知晓此事的人无不扼腕叹息,与靖边侯平日交好的一众王公大臣差人收了徐子骁尸身,在西山草草葬了,连碑都没敢立。
也是,一个反臣,一个罪人,要什么名分,这要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知晓,只怕会再生波澜。
当然,也不敢祭拜。
靖边侯到底有没有谋逆?不得而知,就连穿黄袍的那位,也在极力回避这个问题。
也有人想过替徐子骁平反,毕竟此案过于蹊跷,可典狱司一把大火,烧了当年卷宗,断了蛛丝马迹。
太过离奇!
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多少次的徒劳无功后,那些固执的人终究是选择了放弃,至于是真的还是明面上的,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一件事却越发地明了。
这庙堂之上,早已暗流涌动。
……
时间回到现在,此时此刻——
雨彻底小了,零星的落下。
“伙计,此处可有好酒?”
夏羽瀚牵着马驻足在一处小店前,朝里喊了一声。
“哟,客官,您真是找对地方了!”
一个面相和善的年轻人恭敬地迎了出来,看打扮应该是店中伙计,他熟练地接过夏羽瀚手中的马缰,带着笑意道:“别看此处店小,方圆百里,就属我这有好酒了!”
“哦?”夏羽瀚取下包裹长剑,应了一声。
“实不相瞒,小店的酒乃是黄土地上的高粱酿就,岭南只此一家,别无他处!”
说到这,店小二那张有些稚嫩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神色。
“怪不得你敢叫‘独一家’。”夏羽瀚说着抬头看向那面酒旗。
“嘿嘿,客官请,好酒好菜稍后就到!”
夏羽瀚也不客气,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店不大,甚至说空间有些狭小,饭厅紧挨着厨房,至于住宿,别想了,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住哪?
也罢,有酒暖身,有吃的饱腹,足够了。
“这店就你一个人打理?”夏羽瀚四下望了望,发现这店内就他们两个人。
“此店本是我爹盘下的,不过大前年他老人家去世,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人操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