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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 2)

林晏盯着他:“北蒙此次能出兵多少?”

阿史那卓道:“本王亲自带兵五万。”

林晏低眸不语,北蒙东部一直不太平,辽阔草原上部落纷争不断,自汗王阿史那附离起,分裂出去不少自称独立的部族,又和外族交融,势力**,搞得历代汗王头疼不堪。

不过对大启来讲,断不能让北蒙狼族统一东西整个迪尔沁草原。

“罕其娜河以西七个部落。”林晏抬头道。

阿史那卓一愣:“你跟我讨教还价?”

这种时候,西边战况紧急,而林晏的心肝王爷正要入京搅动风雨,林晏这家伙分身乏术,肯定心焦得要命,怎还有精力跟他讨价还价?

林晏一开始问得很好,他带汗王之命而来,既是来雪中送炭,也是来趁火打劫的。

“看在你我朋友一场,加一条,北蒙皮毛香料进口关税减一成。”

林晏身体力行了一番他就是来讨价还价的。

阿史那卓沉吟半晌,道:“看在你我朋友一场,我也加一条,把揽月给我做王妃。”

换林晏愣住了。

他不知说什么好,干巴巴道:“我不是她的主子。”

“嘿,少来,你是她主子的……呃,你跟纯亲王爷是她共同的主子。”

林晏捂住额头,想起周璨那句调笑“她是你小姑姑”,实在讲不清楚,咳嗽几下,正色道:“谁也不是揽月的主子,她要不要嫁你,只有她自己做得了主。”

阿史那卓瞪了瞪眼睛,复又惋惜道:“果真不行,算了,试一试也没坏处。”

林晏哭笑不得,就见那侍官上前,将条约展开,林晏细细一瞧,本就只写了罕其娜河以西的七个部落。

“来,把关税那条写上。”阿史那卓笑嘻嘻道。

林晏无话可说。

“谈到这份上可以了,本王之前小瞧你了。”

“你个强盗别跟我说话!”

福宁宫外,官员跪了一地,为君守夜。

外殿里,跪的是嫔妃皇子,正纷纷各自回宫,只剩下寥寥几个妃子还坚持着。

看来皇帝着实病得不轻。

内殿确是任何人都不能跟着了,没了揽月的搀扶,周璨走得艰难,但他时常以跛脚示人,是以也无人怀疑。实际上,他每踏出一步,胯骨便仿佛被狠磨了一回,酸得钻心。服了药,那种要命的阵痛缓和了许多,不再叫他汗如雨下了,只是脚下虚浮更甚,身体深处那种难以言喻的憋胀越发清晰。

他服的那瓶,的确是方知意给的,却不是安胎药,是止疼剂。

方知意跟他强调,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得用它。他也知周璨的身体,孩子在他腹中呆一日不知有没有下一日,万一最坏的情况发生,这一剂起码能给周璨争取一些时间。只是双生子本就生产艰难,这一剂用下,很可能对他之后的产程不利。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孩子果真选在最要紧的关头急着出来,周璨从昭安门到福宁殿内的这段路,早已将如何应对这最坏的情况粗粗部署了一番。

“王爷请。”

内殿的门被打开,杜淮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哎哟,王爷来了,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杜公公,”周璨开口,嗓音轻哑,他勾唇一笑,一双黑润瑞凤眸里宫灯烁烁,“有缘再见,这不,就再见了。”

杜淮如同当时那样,深深低下头去行礼。

周璨搭着他递来的手,跨过殿门,却觉得此时一股热流猛地从身体里冲出去了。他咬了咬牙,面不改色继续走了进去。

没有人注意,下过秋雨,潮湿的宫砖上,纯亲王经过的地方,多了些许新鲜的水迹。

福宁殿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宫女迎上来要为周璨宽衣,杜淮摆摆手:“王爷畏寒,你们下去吧。”

宫女们忙不迭低头退下,如果她们有人敢悄悄抬头瞄一眼,就能瞧见“畏寒”的纯亲王额头鼻尖都凝着薄汗。

进了外厅,翊林阁并几名位高老臣都惴惴不安地侯着,见到周璨噼里啪啦跪了一地,面上都有些揣度不定。周璨这会着实没精力与他们周旋几句,略略点头,便径直往内间而去。

宫女们拉开黄玉珠帘相迎,杜淮正准备先进去通报,一旁的周璨却忽而仄歪一记,他连忙去扶,纯亲王攥住他的手腕,似是极力忍耐,细长的手指狠狠下掐。

“王爷!”杜淮心头狂跳,惶恐看去。

周璨方才腹中不知哪个崽子囫囵地翻了个身,他只觉整个肚子都往外挺了挺,一时重心不稳,撞在杜淮身上。紧接着腹底升起熟悉的牵扯感,他才服了药,痛感不显,只能感到腹内紧得难受,胯骨处涨涩无比,几乎叫他站不住了。

杜淮瞧见纯亲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无碍,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虽是仲秋,寝殿内却早早设了暖炉,热得气闷。

周璨朝里走了几步,便看见龙床上靠躺着的那人。半年不见,他几乎认不出那九五至尊。老皇帝瘦得只剩下副骨架,面上沟壑纵横,蒙着一层死气。

哪有什么真龙天子,端是生死有数的凡人罢了。

周璨在龙床三步外,行了个标准的叩礼,伏身长拜,道:“臣,拜见陛下。”

他俯身时,上身都能碰到自己沉隆的肚腹,那里正硬如坚石。

皇帝病眼浑浊,许久才似乎终于看清了他:“留玉来了?过来,到朕身边坐。”

周璨走到床边,在皇帝示意下挨着他坐。

皇帝眯起眼睛,喃喃道:“江南养人,不错,不错,像是丰腴了些。”

周璨心中好笑,附和道:“自然,金陵风清水甜,陛下有空当去瞧瞧。”

皇帝干枯的唇颤了颤,没有立即接话。

“你在下头跪着,朕一时眼花,还当是瞧见王兄了,”皇帝眨了眨浑浊的眼睛,“都说你与王嫂相像,其实你与王兄也生得像。”

周璨从容笑道:“是吗,臣不知,可也无从查证了。”

皇帝盯了他半晌,似乎想从他面上找出些破绽,半晌幽幽道:“青城山来信入京,这么多年来,还是朕第一回收到。”

周璨微微挑眉,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甚至淡淡期许:“父亲……他说了什么?可有提到臣?”

那一天的山可算没白爬。

周璨亲自到自家那一心清修的老头子跟前说要造反,便是做了暗示。他其实也摸不准这前朝太子是否会帮自己,然而他收到入京圣旨的那刻他便知道,这独善其身的老头还是对他存了丁点父子情谊,最末伸手推了他一把。

“呵,谈了些少时旧事,谢朕……代他管教你。”皇帝看向烛台,声音轻似喟叹。

暮年残烛十分,收到这封时隔数十年的“家书”,终是戳中了天子心中那丝近趋于无的柔软。

周璨瞧着老皇帝枯槁的面容,忽而有些好笑。他明明是就是因他冷酷无情才来的,可自己乘的这记东风,却还是赌的他仍残有几分血脉亲情。

皇帝恍惚道:“朕总是钦羡大哥……生来便坐享一切,可他偏还值得上。朕却……各处平庸,在众皇子之间,总是被忘记的那个……可大哥总能记得朕。每年秋猎,他射中的第一只飞鸟走兔,总会抛到朕的马上。”

皇帝似乎陷入年少回忆无法自拔,周璨听着,耳边却是时清时晦。他如此坐着,背脊和腰臀酸成一片,他清晰感到肚腹已然垂到腿间,叫他不得不岔开腿,以缓解盆骨处的压迫感,如同有只无形地手,在缓缓掰开他下身的骨头,令人发麻的酸沉经久不歇。腹中猛然紧缩起来时,他不得已腾出一只手撑在身后,后背绷直,全力压制想要挺身的欲望,可身下热流仍汩汩而出,即便服了药,不容忽视的痛意仍在他小腹深处凿动,如若没有这身披风遮掩,他的狼狈困顿将无所遁形。

再等等,好孩子,再等等。

周璨拿手心轻轻抵住不住发硬地腹底,感到汗水从自己额角滑落了下去。

“陛下,该喝药了。”杜淮端进来药,周璨伸出手去,“杜公公,本王来吧。”

周璨将勺子在碗里拨倒了几次促凉,柔声道:“三叔,留玉尚在京中时,时常贸言顶撞,惹您生气;远在苏南,又无法探望服侍,深感不安。”

皇帝就着他的手喝了药,艰难吞咽几次,忽而抓住了周璨的手。

“留玉啊,朕……着实亏欠你。”

周璨盯着那只青筋嶙峋,犹如枯枝的手,面色平静,眼中微凉。

“可是朕不得已啊。瑞儿是有些急功近利,心胸狭窄,但他到底是朕亲儿子,朕难免……偏袒他些,叫你受了委屈,”皇帝用力捏了捏周璨的手腕,“可留玉啊,皇权正统,家国根基,这社稷安稳,容不得半点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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