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韬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他还是个孩子，甚至还是个唐氏儿！”
“越是不正常的孩子越容易被毒|贩利用。”」
「周惜烨以前是个傻子。」
「齐子宸最后潜伏的地方，是个学校，叫」
郭文韬看着孩子含在嘴里的手指。
当他们到达那个学校的时候，蒲银砾把后背贴在大门上，郭文韬还记得他说的第一句话。
有水。
郭文韬的手背猛地一抖，指节撞上桌边的杯子，包着小半杯酒的杯子落在地上，咔嚓一下摔得粉碎。
到处都吵闹，杯子破碎的声音也盖得严实，但近处的人还是看了郭文韬一眼，看着年轻的男人生得漂亮，眼底却在颤抖，指尖的筹码都要捏碎了。不管闲事是这里的规矩，周围人看了一眼便转回身，只留下郭文韬的眼神还着魔一样盯着小男孩腿边晃动的塑料袋，在腿上敲一下又在桌上蹭一下，口子没能扎牢，抖动着漏了几搓粉末出来。
郭文韬慢慢地低下身，把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片捡起来，慢慢地叠在手掌心里，摞得高高一打，地上还淌着流出来的酒液，顺着土铸的地板渗进去。
在桌子底下顺舒了气，郭文韬平静地直起身。
面前忽然多出来一个男人。
吓得郭文韬差点把手里的玻璃片全扔在那人脸上。
男的长得像个中国人，开口也是中文，”要帮忙吗？”
郭文韬把玻璃碎片叠在一边，微微一笑，“不用。”
“中国人？”
郭文韬点了点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男人伸手放了一卷纸在桌上，“吸吗？”
郭文韬整个人都僵住了。
“来这里不是来找乐子的吗？”男人用手指推了推面前的纸卷，“我看你干坐着很久了，新人？清迈来的好货，不要钱。”
郭文韬上下看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和他背后的一片混乱，从吧台看到长桌，一路看见了嗨得挺躺在桌上的人也看见了有些人在桌子底下交换的现钞，交接之后还细细地对着号码，红色的筹码被扔进酒杯里，示意交易成功。
郭文韬移回眼神。
伸手飞快地拿起小小的纸卷，郭文韬甜甜一笑，“有火吗？”
暗屋里没什么光，隐约的黑暗里郭文韬笑得异常好看，男人晃了神，半晌才掏出打火机来。
“用这么好的火头啊。”郭文韬看着男人手里镀铜的火机，撑着腿的手伸上来，指尖的纸卷凑近了金黄的新铜。
撕拉一声，烟雾瞬间腾了起来。
男人的指尖擦过郭文韬发烫的手背，看着男孩双指夹着烧成墨黑的纸卷凑近鼻翼，漂亮的脸全罩进虚幻的烟雾里，凌厉的眉眼带着笑瞬间柔和了不少，眼里的审视融化在一片迷离里，虚白的烟顺着眉眼腾开，笑容都有些放肆起来，像个上世纪的港片一样，吱呀呀的胶卷带混着转动的机器，卷出少年混乱又精心的笑颜。
男人都看呆了。
“这个浓度高，你行吗？”男人伸手要抓郭文韬的手腕。
郭文韬轻轻一避，堪堪躲开，“怎么不行？看不起谁？”
像会挠人的猫，怎么看怎么带劲。
郭文韬抬手又往嘴边送。
男人伸手半拦不拦，“别这么急，会晕的。”
郭文韬笑得特别大声，“晕了怎么样？”
男孩子声音糯糯的，笑起来尾音都扬着，混在一片白雾里像妖一样。
“晕了你不会带我走？”郭文韬对着男人笑。
男人咽了一口水，“去哪里？”
“去你那里。”
少年的声音有点凌乱，手撑着头，倒点两下眼里的光一灭便倒在桌上。
电话铃声催命一样响起来的时候，蒲银砾裤子都没提上。
“老大！我抓到一个探子！”手下在电话里吼得激情四射，声音大到厕所里都开出了混响。
“谁的人？”
“不知道。刚才在暗房听见他跟人打听你的事，就给抓来了，带到老地方了。”
蒲银砾实在是心烦，早上一起床伸手一捞旁边就是空的，问王春彧便说执行任务去了，心头一急说去哪儿了，王春彧只是给了个白眼。到现在也找不到人，心里一阵一阵地烦闷。
“老大来看看吗？”手下在电话那头还坚持邀功。
“不用了，烦，”蒲银砾顺手捞了个毛巾擦了一把脸，“能问出点什么最好，不能就算了，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好嘞，老大我们……啊！”
电话那头的手下忽然一声惨叫，吓得蒲银砾的手机差点落进马桶里，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然后那边的嘈杂被换上了嘟嘟的忙音。
“喂？”
蒲银砾翻了个白眼，一拳打在洗手台上。
妈的没一个省心的。
伸手捞起外套，蒲银砾疾跑着下了楼梯，刚好些的脚踝有点发痛。
“去哪儿啊？”王春彧在沙发上晃着腿，怀里抱着一袋当地的薯片，满当当的。
“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蒲银砾关上门的时候，王春彧一反常态地一句都没问，背后甚至还穿来了喜庆的歌声。
“今天是个好日子~”
“啊啊啊啊……”
男人的脸重重地摔在地上，半边都砸出了血污，背后被一条腿顶着，腰间的匕首瞬间被抽走。
“刚才哪只手摸的老子？”背后的声音低沉。
郭文韬手起刀落，匕首直直地戳进了男人右手的手背。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库房里还有回声。
“这就是你们的窝点吗？”郭文韬冷笑着，“你们老大挺忙啊，还要打电话叫。”
匕首下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在路上了？”郭文韬双脚踩在男人背上，“那我等他一下吧。”
男人浑身都在抖。
“哎！”郭文韬踩了一脚，“你可别死啊，待会有好戏的，我让你看看你们老大怎么死的。”
“顺便一问，”郭文韬凑下去，“你老大谁啊？”
男人紧紧地咬住牙。
“不说吗？”郭文韬撅起了嘴，伸手握住匕首，毫不留情地转了一圈，僵直的手背上瞬间挖出一个血洞。
血已经末过了匕首，男人还是一言不发。
“这么忠心啊。”郭文韬心头都有些佩服了，“待会看到你老大的尸体，你会掉眼泪吗？”
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郭文韬伸手拍拍男人的脸，那头晃了两下一动不动，细看是已经昏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郭文韬站起身，掏出男人背后的枪在手里颠了颠。
枪滑进腰间的时候口袋里的白色纸管掉出来几个，郭文韬抬脚就碾碎了，脸上却还在笑。
“郎东哲研制的假东西，倒还有这么点用。”
蒲银砾刚走进库房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两边的货箱好像都被刻意移开，两边通透的走道上躺着个人，大老远地就看得见掌上插着的匕首，一大个血窟窿，看得蒲银砾都皱了眉头。
手下已经醒了，看着蒲银砾走过来，身体没了力气还用力挥着能动的手，“老大，你别过来！老大……”
“砰”
蒲银砾人刚一走过货箱，那边的子弹就不长眼一样地飞了过来，擦着蒲银砾的鼻尖就过去了，带起的风刮得眼睛生疼。
这么暴躁的枪法，实在是有点熟悉。
掏枪，转身，扳机还没扣，蒲银砾就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样震惊的脸。
“蒲银砾？！”
这就很尴尬了。
蒲银砾现在开枪也不是放枪也不是。
因为对面郭文韬还很愤怒地拿枪口对着他，黑洞洞的，小脸憋得通红。
“老大？”手下的声音在背后弱弱的，“你们认识？”
蒲银砾心里骂了有一百来句脏话，把枪甩在地上走过去拽起手下的头发狠狠地砸在地上。
“出息了？！主意都打到你嫂子头上了？”
手下没能撑住，眼睛一翻又晕过去了。
蒲银砾站起身，“韬……”
“啪”。
一巴掌打得蒲银砾眼前一黑，直愣愣地后退了两步。
“韬韬？”蒲银砾捂着一下子肿起来的半边脸，看着眼前浑身冒火的男孩。
“这不杀吗？”郭文韬拿枪口指地上的男人。
“他跟了我很多年了，我……”
“砰”。
蒲银砾话还没说完，手下后脑上已经多了巨大的一个枪洞。
蒲银砾挤出一个微笑，“没事。”
“所有贩|毒的都该死。”郭文韬加了个重音，“所有。”
蒲银砾咽了一口口水。
“你现在有空吗？”郭文韬低头拆开弹夹看了看余弹。
“有。”蒲银砾点点头。
“开车来的吗？”
“开了。”
“跟我去个地方。”郭文韬把枪插进口袋里，“上次救小齐哥的学校还记得吗？去那里。”
“干嘛……”
郭文韬走了几步不耐烦地回头。
“快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