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迎出亭,以为相逢会痛哭流涕,来至面前,却是情绪平静地微笑:“李公子,别来无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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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赏终与故人重逢,前院合璧越过席间觥筹交错,来到二楼独案独食的僻静间,把消息耳语报殿下。
天井下的戏台上念唱作打正兴,彼时柴睢刚受了几位公卿敬酒,身子微斜坐在交椅中,眉目清冷望着下头戏台。
旧朝公卿变新朝臣,见到昔日君主无不争先恐后来表敬意,柴睢记得来敬酒的每位咸亨朝过来的朝臣,也记得三年前他们打着天道圣贤之大旗,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咄咄逼人。
兢兢业业十几载,一朝墙倒众人推,他们恶狠狠把她踩进地狱里,“为天下百姓而背君父”之行为可以理解,滋味却并不好受。
太上非圣人,胸怀不至于宽广得丝毫不受影响,相父和母亲都教她“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她不记恨已是尽了力。
闻罢合璧语,太上没说话,示意斟酒。
酒斟满,外面一道脚步声响起,汴京漕运使刘毕沅现身太上雅间前,拾礼道:“臣漕运使刘毕沅,拜见太上皇帝。”
“免礼。”柴睢稍抬手,合璧受意退下,刘毕沅得允近前,得示坐。
合璧落下小閤子门帘,阻隔了外面无数双暗中窥探的视线。
刘毕沅在下首敛袖入座,用寒暄作开场白:“送请柬是公家之意,闻他言,不日前他尝与您意见不一,他冲动了些,故欲借此机会向您赔罪,您肯前来,公家闻知后龙颜大悦。”
柴睢没出声,最是懒得应付虚伪套话,心想柴篌想道歉,你让他来啊。
太上不言,刘毕沅心知肚明,也不尴尬,继续道:“太上尊驾降临,臣唯恐招待不周,故尤其上心些,方才内院来消息,道是李娘子去牡丹临荷亭见位老朋友,泓瑞是臣部下漕运官,为人为官都不错。”
“好官难得,”柴睢顾左右而言他道:“能得一好官,是百姓之福。”
话罢,吃口热酒,太上道:“比起李氏女,漕运使两度去信梁园,此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左右试探。”
试探李清赏在她这里究竟属于何种存在,她自己也纳闷儿呢好罢。
刘毕沅尴尬一笑,暗觑太上脸色,道:“臣不敢,只是李娘子所佩蟠螭纹实在不寻常,臣等不知实情,唯恐冒犯怠慢。”
蟠螭是太上梁王图腾,凤凰是圣太上图腾,凡用此二图腾之人,皇帝亦要敬三分。
刘毕沅记得,三年前他妹妹拜皇后时,发现所用凤凰纹头无彩冠,“天子龙皇后凤”,这是规矩,父亲让柴篌责礼部,要求为凤凰加上头顶彩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