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这样。
她凝着坐在床边的他,纵然在为她上药,一拂袖,一低眉,仍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与矜贵。
他本就是喜欢掌控局面的执棋者。
时光静静流淌,他处理完伤口,才抬起头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总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总是?”
持盈敏锐地挑出了这个词。
何来总是?
她虽是重生之人,可在季珣的记忆中,她从前从未自伤过。
“哦,是孤容易多思。”他怔了一瞬,避开她的目光,“见你因此事伤了自己,便怕日后你还会如此,所以才出言提醒。”
“皇兄是说……我成婚之后吗?”她垂首一笑,“不会,今日……我不是要自伤,只是缓兵之计。”
他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望烟亭中,我倒下那时,曾看见了皇兄的身影。”她眸光熠熠,却眨了眨,将情绪匿在眼睫下,不愿示于他前,“不知怎地,我明明觉得是幻影,可在阁中时,竟相信你会来。”
“是孤来迟了。”
他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滋味。
上一世,她孤立在燕国宫城上时,是否也想过他会来?
可他却来迟了。
今次,他虽救了她,却又来迟了。
“皇兄,皇后娘娘是不是不愿我嫁给九安哥哥。”
她并不愚笨,自然已猜到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
“你们都不愿我嫁他。”
她似乎……在一开始,把事情想简单了。
“那如今,还嫁吗?”
他心中隐隐期盼着她的退意。
他既能颁旨,自然也能摆平。
可对持盈来说,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除却她死去或是折损了清白,确是万万悔不得婚。
只是,贺九安是个好人,她不愿他因自己为难。
“我答案依旧不变。”她无奈一笑,“只是还望皇兄成全一件事,日后,再赐我一封和离诏书。”
出嫁是定要出嫁的,只有以此为借口离了宫城,她才能彻底摆脱周辞与……他。
届时,她把和离诏书交给贺九安,由他来决定自己的去留,也算不相负。
季珣没应也没否,只自顾自地收拾好略有些褶皱的床沿,似不曾听见她的话,起身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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