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就贪婪。
从前她知之无望,所以只求能日日见他。
后来当真日日可见,她想要的,却变得更多。
若他待她始终冷淡,倒也罢了,却偏生给予过她片刻的欢愉。
待她尝过一些甜头以后,他却要她清醒,要她认清他终究不能成为她理想之中的夫君。
他可真是残忍啊。
可只要想到他不能只成为她一人的季子卿,便足矣让她敛尽这些头脑一热的情意。
此后,她只需尊他敬他,无需再爱他。
拂云得知她与殿下在正殿闹得难堪,以为她定要一个人在殿中伤心许久,忙带着安胎药匆匆赶来。
进殿却发现她正独自倚着房门闭目养神,容色平静。
拂云担忧地轻拍了拍公主的肩膀,待她睁开眼睛,却见她眸中先是茫然了一瞬,而后渐渐归于从容。
见拂云端着药碗,持盈顺手接过,仰首一饮而尽,复递还至她手中。
“喝完了。”
一丝不剩。
拂云望着她,又瞧了瞧手中的空碗,难掩眸中的惊讶。
“怎么了?”她率先发问,“这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奴婢只是好奇,您为何今日忽然这般主动喝药。”
见她果真无事,拂云舒了口气,松快道。
“养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她扶着拂云,自微寒的地面上站起身来,“总不能辜负了旁人留我一命的好意。”
她觉得公主这句话里含着数层深意,却不知究竟意指何人。
“他怎么样了?”她淡淡问道。
“殿下吗?殿下已经回去歇息了。”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
翌日,她难得起了个大早,赶在季珣未上朝之前去寻他,谁料本该他出门上朝的时辰,殿门却紧闭着,外间也无人值守。
她犹豫一番,上前叩了叩门。
“何人?”
自殿内传来那道熟悉声线,带着些许疏离。
她张了张口,自喉中滚出一个“我”来。
她本不想来扰他,可她想着如今她已无碍,却不知鲁伯与王公子伤势好得如何,终究是当时舍命相护的情分,她想下拜帖去探望一番,才特来寻他。
门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是穿衣服的动静,又似收拾瓷瓶的声音,不一会儿,他的话再次传入耳中。
“进。”
她犹豫一瞬,旋即推开了门。
屋内燃着他惯用的月麟香,却遮不住浓重的药味,细细嗅着,只觉得还带着一丝腥气。
她素来不喜欢闻这些苦药,下意识皱了皱眉,却见他仅着一袭素衫倚在榻上,面色略显苍白,竟是一副病态。
是被她气病了吗?